巧而精致的钩子,很容易就钩在了赌徒们的心上。今夜,这只银钩不停的在秋风中摇晃,和着死灰色的残旧白色灯笼,一同迎接着络绎不绝的来客。
方玉飞从阴冷的湿雾中走进了灯火辉煌的银钩赌坊,他脱下深色的斗篷,露出了剪裁合身做工精致的袍子。每天的这个时候,都是他最愉快的时候,今天也不例外。不过,今天更值得他高兴的是,他最喜欢最尊敬的一个朋友也跟在他身旁——陆小凤。
陆小凤自然心情也很好,因为他就是陆小凤,而他来到的,是被称为极乐逍遥窝的地方,这当然是他喜欢的地方,何况身旁还跟了一个气味相投的好友。
二人一进入了赌坊,便吸引了众人的目光,仿佛他们就是那赌桌上的骰子,承载着赌徒们的所有关注。只听一人小声问道:这两人是谁?一人答:看这样子……又一人插嘴道:看那穿着精致的公子哥儿,好生的气度,不知是哪个府上的少爷。另一人小声骂道:这人你都不认识!亏你还是这里的常客。被骂的那人摸了摸头道:难道此人与蓝胡子有关?
蓝胡子是谁?蓝胡子当然就是银钩赌坊的老板。
斜刺里一人回答道:这人是银鹞子方玉飞,是蓝胡子新夫人的哥哥,赌坊大老板的小舅子。比花花解语,比玉玉生香,方玉飞的妹妹正是这一片公认的美人方玉香,许多人没有见过她的真实容貌,单是从江湖传闻上听得,就不禁心旌摇曳。
此话一出,众人探寻的目光又停留在方玉飞那张英气俊秀的脸上多了几分。这时只听一人惊道:那方玉飞旁边的人,四条眉毛,可是……一人脱口而出道:陆小凤!
随着那声惊呼,银钩赌坊蓦地安静下来,大家都停止了嬉笑打闹,目光与心思都挂在了陆小凤身上。除了一个人,这个人从陆小凤与方玉飞进门以来就从没有抬起过头,而且这个人,居然是个女人。
她穿着件轻飘飘的,苹果绿色的,柔软的丝袍,柔软的就像皮肤一般贴在她又苗条又成熟的胴体上。她的皮肤细致光滑如白玉,有时看来甚至像是冰一样,几乎是透明的。她美丽的脸上完全没有一点脂粉,那双清澈明亮的眸子,已是任何一个女人梦想中最好的装饰。
陆小凤的目光从进屋开始便被她勾了去,可她眼都没抬,甚至瞟都没瞟他一眼。这样的女人,对陆小凤来说,才是真正有趣的。方玉飞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笑道:这屋里好看的女人,至少有七八个,你为何偏偏看上了她?
陆小凤笑道:因为她根本看都没看我,我虽然不如你英俊,但至少长的并不难看。
方玉飞道:难道你不喜欢软语温柔,偏喜欢爬那冻死人的冰山?
陆小凤摸了摸鼻子:越是冰山才越勾得起我的兴致,你要知道,平路走惯了,偶尔爬爬冰山也是好的。再说,冰山也可降火。
方玉飞嘴角噙笑:只怕这冰山不是降火,而是让你手上生了冻疮。
陆小凤微笑着向冰山走去,至少此时此刻,他很想爬一爬。
冰山很香。不是寻常的胭脂味道,而是那种冷冷的花香与药香混合在一起的味道,若是西门吹雪在这里,陆小凤一定要向他推荐这种味道,让万梅山庄换一种香料。陆小凤走到冰山身边的时候,冰山两根白皙的手指正夹着一个骰子,从指间滑到指根,冰山双指一缠,又将那骰子从指根带到了指尖,单是这小小一个动作,陆小凤便能确定,这冰山不仅是个美丽的女人,更是赌场上的老手。
他走到冰山身边,轻笑道:姑娘,这一手倒是妙得很,可否将这骰子与在下片刻?
冰山终于抬起了头,精致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冷冷道:你想跟我玩?
陆小凤眉毛一挑,点了点头:正是。
冰山将骰子哗的一扔,站起身来,对陆小凤道:跟我来。说完,便娉娉婷婷的朝赌坊大门走去,留给陆小凤一个袅娜多姿的背影。
陆小凤盯着那背影,正欲起步跟上,却被方玉飞拉住:我劝你,这冰山,还是少招惹的好!
陆小凤回过身,冲方玉飞笑道:难道你爬过?
方玉飞无奈一笑:这冰山若是爬不上去,被摔下来,可是很疼的。
陆小凤道:你摔过几次?
方玉飞苦笑道:从这冰山上,只能摔下一次,而且仅仅这一次,就能要了你的命。
……
……
陆小凤与冰山一前一后的走在小巷中,周围黑漆漆的一片,只有冰山身上那件薄如蝉翼的绿袍隐隐泛光,在这样一个清冷的秋夜中,平添了几分魅惑诡异的味道。陆小凤眼睛盯着冰山那盈盈可握的腰身,不知在想些什么。
二人走出银钩赌坊所在的小巷,又穿进了另一条更偏更窄的斜巷,这时,冰山突然停下脚步,开了口:你想不想去更好玩的地方?她说这话时,脸上是冷冰冰的神色,眼神却灵动多情的看向陆小凤。
陆小凤自然不会拒绝:姑娘去哪,在下便去哪。
冰山听到他这一番话,竟然笑了起来,那冷冰冰的脸上绽放的笑颜,就像是天山上的一朵雪莲,在久冻未破的土地上,摇曳生姿:你要来也可以,不过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陆小凤道:姑娘请讲。
冰山道:那里的主人从不让外人进去,你若想进去,我只能偷偷的带你去。
陆小凤道:哦?
冰山道:让我把你的眼睛蒙上,并且保证绝不偷看。
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