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从善微微一哂,道:“昨日才到,刚刚那么说不过是吓唬吓唬她们,省的那些心思多的起别的念头。”
清平无言以对,便又坐回桌边,不一会她听见外房有人进来的声音,铁门被推开,两个穿着蓝袍的女人走了进来,见了孙从善行礼道:“大人。”
年长些的是周慨元,早在清平到来之前就一直任太安一职;与她年纪差不多的是胡默,因得罪了严党一系被派往安平就任同知。她们三人都是孙从善的得力干将,彼此都是再熟悉不过的。三人品阶相同,都着蓝袍,孙从善道:“你们呈上的信件我都已经阅过了,慨元,你倒是说说,这一路暗查,究竟查出了什么东西来。”
周慨元道:“如大人所见,咱们安平还算的上是太平。”一旁的胡默笑呵呵的补充道:“自然是因为太穷了,也掀不起什么风浪来。”
孙从善瞪了她一眼,指着她鼻子道:“在京中受的教训还不够吗,都被人掀了铺盖滚蛋,还改不了乱说话的毛病?”
胡默嘿嘿笑笑,坐在清平边上手拽着她的袖子,道:“咱们李太常这身衣服是不是要换个色了?”
清平笑道:“孙大人说要升官发财,想必定不只我一人换个色吧?”
胡默满意的缩回手,道:“还是咱们孙大人好呀,这般冰冷的天,外头要死要活的干了这么久,总得有点盼头才是。升官发财,真是再好不过了!”
孙从善脸色就不太妙了,幸而胡默知道见好就收,她便没好气道:“叫你来说事,别给我扯些乱七八糟的!”
胡默便收了笑,端正的坐着道:“大人,这互市要开了,谁都想来分一杯。其他郡的人都千方百计的想迁入我郡与互市临近的县里,那几位县守大人想必都已经收银子收到手软了。但我郡已在前年就限制了每县可迁入户籍的数额,她们这一时半会也找不到什么好的注意,只得把价定的老高。”
周慨元感叹道:“早些年不懂大人的安排,总不明白那些条例到底有什么用,如今再看,不得不赞大人果然有先见之明。”
孙从善默不做声看了眼清平,其实这些细节都是清平与贺先生一道议出的。像规划互市的中屋舍、道路、周边建设,已经限制每年户籍流动数额,种种看似不并起眼的地方,现在却成了关键所在。
清平端着茶盏注视着袅袅水汽,转头对孙从善微微一笑。其中的关窍只有她两人可知,有点像孩童间顽皮的眼神暗示。孙从善咳了一声,漫不经心道:“可还有什么事?”
胡默道:“我听闻信王已经来我郡就藩了,大人,咱们古城未建王府,她如今是住哪呢?”
孙从善脸黑了一半,没好气道:“住忠武候府呢!”
胡默出身大族,虽然为人素来不羁,但骨子里还是注重礼节的,闻言惊讶道:“没有王府?”
孙从善道:“没有,没钱修,等户部发银子呢!”
胡默眼珠一转,嘿嘿笑道:“看来传言非虚呀!”
清平忽然插嘴道:“什么传言?”她心中其实充满了忐忑,差点把杯子都给晃了,却还要装作不在意般问道。
胡默掸了掸袍子,用一种神神秘秘的语气道:“我师姐在京中为官,消息倒是有几分灵通。前几年有人上书,恳请陛下立后君,这便宜的自然是付贵君了,其实是人人皆知的事情。坊间传闻当年信王生父卫氏不就是被付贵君一把火烧死的吗?这事可是传的有鼻子有眼的,暗指那付氏私德有亏,不配其位。那信王身为人女,怎能见付氏登位?何况付氏升了品阶,女凭父贵,那大皇女岂不是离太女之位更进一步了,没道理说父为正君,女儿还是亲王的,分位必然是要提一提的。”
清平听的入神,嘴唇被滚茶烫着了也不曾反应过来。只听胡默道:“也不知这信王如何使了手段,最后陛下册立的竟然是宛贵君.......嗨,你们别这么瞧着我,我可没胡说八道!哪里想齐王又与信王起了什么间隙,你们看,信王就藩出京一切从简不说,简直像是匆忙间被赶出来的。那件事情也并非是秘密了,甫一离京,便在云州境内遭人暗算,聪明的人都知道这是大皇女所为,哪个人敢管?都捂着耳朵闭着眼睛,装作看不见的样子,谁敢施以援手?怕是不要命了!”
她噼里啪啦一通说完,忽闻啪的一声,寻声看去,瓷盏冒着热气碎了一地。
胡默疑惑道:“李太常这是没拿稳?”
清平冲她笑了笑,道:“天冷,手有些僵了,不好意思。”
她虽如此说道,那笑意却分外勉强,双眼无神盯着桌面,蓦然想起那人虽是笑着,神情却萧索至极:“我已一无所有了。”
她总觉得自己该去问一问,哪怕是一句话也好。人逃避久了,难免会生出奋起一搏的心思。她低低的叹了口气,转身向孙从善告罪,在两位同僚惊讶的视线中快步从签押房走出。
周慨元有些意外,看向孙从善道:“大人,她这是怎么了?”
孙从善也非常奇怪,清平走的太快她没有反应过来,想阻拦已经来不及了,胡默眼珠一转,嘿然道:“我知道了,怕不是去见心上人了吧?”
“心上人?”
胡默道:“大人您还不知道?我们才回来就听人说了,这邵家的当家邵菏有意将次子许给李大人,就等着互市的事忙过了,吏部文书下来,李大人升了官,便要订亲了!”
孙从善目瞪口呆,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