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平想起楚晙近来许多次深夜归来,道:“殿下先前是不是过的很辛苦?”
刘甄与她素来默契,闻言道:“是很辛苦,那时候也是......”她倏然住口,生硬转口道:“不过殿下经常念叨着你呢,毕竟你也算她一手教出来的,这其中的情分非比寻常。清平,殿下是真心待你好的,她若是对你严厉些,也不过是寄希望与你。”
清平心中五味陈杂,放下手中的碗道:“我知晓的。”
刘甄不愿她与楚晙生了间隙,是以尽心尽力的想缓和两人的矛盾,她道:“殿下生性内敛,有时候是有些淡漠,有些话她不会对你说,但她若是对你好,自然不会是作伪,有时候急迫了些,不过若是.......”
她说到一半,见清平脸色古怪,便道:“怎么了?”
清平摆摆手,道:“没事,你继续说就是。”
她用敬仰的眼神看着刘甄,非常想问问,在她口中那个‘清冷孤寂,不喜近人,性格内敛’的楚晙,和她认识的楚晙真的是一个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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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大雪初霁,朝廷已经下发榜文,将各部年节官员值守名册告知于众,清平虽是王府属官,但本质上还是礼部的一员,虽然不用去礼部值守,但却需要在王府当值。
她将那文书看了数遍,又疑心这是楚晙一手安排的,但此事遍及六部,为人操控的概率实在太低了,她只能暗道自己运气不好,大年三十还要在王府当值,实在是无可奈何。
何舟房不阴不阳道:“李典谕怎么新年还在府中?如此尽忠职守,当真是我等的表率啊。”
清平看了她一眼,皮笑肉不笑道:“那长史大人,不如咱们换一换?”
那位算账的木大人抱着账本颤颤巍巍的出来了,脚步虚浮,将账本交给何舟房道:“大人,这账本对好了。”
何舟房冷冷道:“对好了就上交账房,给我做什么?”
门房跑进来道:“李大人,殿下召您有事,请您过去一趟。”
清平道:“我知道了,诸位大人,那我就先行告退了。”
她一撩衣摆出了门,何舟房气的鼻子都歪了,连声骂道:“小人得志,小人得志!”
殊不知,在一众王府属官的眼中,她才真是那个‘小人’,只不过未曾‘得志’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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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平被那门房引到后门,正心里奇怪呢,就看到后院听着马车,门房道:“就将大人带到此处,小人告辞了。”
清平谢过了她,径自向马车走去,她站在车窗边踌躇不定,不明白这是要去做什么。
车帘一角被掀开,楚晙的声音传出:“你去了哪里,说好今日去崇明山,怎地还如此拖拉?”
清平这才想起来之前在书房里说的话,只是那时候是为了应付楚晙,信口胡言的。
一只手伸了出来,她便握住,借力上了车,只是用力过猛,直接扑在楚晙怀里,淡淡的檀木香气充斥着鼻端,柔软的布料蹭过她的脸,楚晙笑道:“今天怎么这么乖巧,会投怀送抱了?”
清平挣扎着要起来,却被她抱住,楚晙低头蹭了蹭她的额角,温声道:“别动,让我抱会。”
第73章 月来
相较于车外的冰天雪地, 这个怀抱实在是过于暖和了。清平一身冷气散去, 衣襟也似染上了和暖淡雅的香气, 她一时有些怔然, 不知不觉身体软了下来,就这样被楚晙半抱在怀中。
楚晙道:“一大早去哪里了, 怎么刘甄去唤你都未见人影?”
清平低头看她胸前衣衫的纹饰,是月白色的空孚兰, 低声道:“去了王府长史司领职书。”
楚晙像是想起什么, 在她看不见的地方笑了笑, 语气还是平淡道:“可是值守官员名册下来了?你呢,什么时候轮值?”
清平气的磨了磨牙, 翻了一个白眼道:“殿下难道不知道?”
楚晙松开圈住她的手臂, 上下打量道:“怎么,我今日晨起留一直在等你,还未曾去书房看看呢, 怎么知道名册里写了什么。”
清平实在是看不出来她到底是不是故意的,只得道:“是下官的错, 让殿下久等了......”
楚晙淡淡的应了, 侧身从身后拖出一个手炉放她怀里, 道:“你的手很冷。”
清平捧着炉子,冰冷的手指渐渐变暖,她只觉得心中像有什么东西轰然倒塌,她措手不及的站在废墟中,以为迎面而来的是飞扬的尘土......但其实不是。
是遥远的贺州吹来的暖风, 将这长安的冰雪驱散片刻?还是什么别的东西在生长萌发,如同冰封的河流在阳光下发出细小的破冰声,要在她心中种下一个,不一样的春天。
真是可笑。在楚晙的注视中她蓦然笑了出来,在冬天期盼遥不可及的春天就像是一个笑话,她是个说梦的痴人。楚晙静静的看着她掩饰不住的笑意,伸手摸了摸她的耳垂,也仿佛沾上了莫名的欢喜,道:“笑什么,这么好笑?”
清平被她摸的有点痒,向后缩去,楚晙嗤笑道:“傻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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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阳光和熙,崇明山上不乏前来踏雪赏梅的游人,车马相携,带着家眷一同前来。
一辆青松纹顶的马车缓慢行驶在山道上,绕过众多游人,直奔后山而去。
后山便是大光寺,始建于前代,几经战火,终是保存了些许根基,寺宇坐落在崇明山后,远离繁华京都,虽不如大昭寺香火鼎盛,但也不乏权贵世家来此修行静养。
马车停在寺宇前,立刻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