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所指地笑着瞧他,然后将目光在山上瞥了一眼,“确实单调……乖徒喜欢什么样子的?”
云起想了想,记忆里似有翻飞于天地之间的大雪扑面而来:“……雪景。”
“仙域处南,向来不见雪,乖徒也想瞧雪啊。”苏叶子不觉意外,轻侧了下脸,青丝从肩上泻下,花衬着他笑得更是烂漫,“叫声师父我听。”
云起一怔,回过视线来望着他,那双寒星般的眼眸微微闪动,却是一眨不眨地看着苏叶子的眼睛:“师父。”他的声音轻得像是要在清风里散了去。
这次轮到苏叶子怔了片刻才回过神来,不由失笑:“乖徒日后修为大进,不知要破了山上多少女弟子的道心?可忧可怖啊……”话音未落,他双手从身旁抬起,袍袖垂软,跌落下去,露出两只白皙如玉十指修长的手。手掌内侧在空中并合,慢慢抬了上去。
云起分明瞧见那双漂亮的手中多了些在日光下微闪的颗粒。
下一刹那,两只手蓦地分离,云起似有所感,抬头望去,便见寒琼峰上,天地之间,雪絮忽起。
他听得那人站在他身旁,笑言:
“乖徒若是喜欢,为师便教这寒琼峰上,年年花开烂漫,岁岁雪落满山。”
他没做声,睁眼看着这无边无际的雪景。
…喜欢。
——
云起按着苏叶子的交代住到了寒琼峰上,荣幸成为寒琼峰大师兄兼唯一守峰弟子。这件事不知怎么就传到了执法殿那里,殿里殿主恰是不在,三位执法长老商量着其中一位上门给那师徒俩讲讲宗门规矩,互相谦让了半天也没着落,最后只能一齐上了寒琼峰。
寒琼峰上除了新鲜热乎的师徒俩以外,再无外人,所以执法长老们一下飞舟望过去,整座峰上开满了花,半空中雪还飘着,唯独不见个人影。
三位执法长老面面相觑:来之前他们早早地就叫人专门来寒琼峰告知,怎么一上山却连个接引的小童都没有?
于是寒琼峰底下三位执法长老站着等人下来,寒琼峰半山腰上的园林里督察长老靠着木榻等他们离开,两方陷入僵持,耐性比拼阶段刚开了个头,恰好有人找上门来。
“洪荒长老。”三位执法长老一见来人,纷纷作礼。
“三位这是……?”
这几乎出动整个执法殿高层的大阵仗让洪荒长老也不是很能懂。
“我等是为督察长老亲传弟子云起而来。”
洪荒长老了然:“他住进寒琼峰了。”
“洪荒长老明鉴。”几位执法长老苦笑。
“那你们不上去,守在人家山门口又是做什么?”洪荒长老指了指半山腰,只不过这次没用三人回答,他就猜了个九成九,“你们莫不是在等来接引的?”
三位执法长老点头:“没有接引的人,我们自然不能随意闯入。”
洪荒长老心道以你们这般固守的心态想和那人讲规矩来了也是白来,面上倒没直白出口,只提点了几句:“这寒琼峰的侍童,皆是峰上一些桃树杏树之类的化作灵态后修成的人形,平日无事都把自己埋土里保持本态,你们等不着的。”
“寒琼峰上连接引弟子都没有?”站在最前面那位执法长老惊道。
“接引弟子?”洪荒长老无奈,“你们刚刚说你们为谁来?”
“督察长老亲传弟子云起。”
“嗯,这峰上活人就督察长老和他的亲传弟子两位,就算和云起真论起辈分来,你们叫师叔祖前面还不知道要加多少‘曾’字——那你们是想让督察长老亲自下来接,还是让督察长老亲传弟子亲自下来接?”
三位执法长老目瞪口呆。
洪荒长老暗叹了一声,“执法殿里也就青禾还能和苏师兄过过招,怎么叫你们来?”
“殿主前几日刚离开宗门。”回过神来的三位执法长老脸色发苦。
“你们回去吧,等青禾回来,让他亲自来说。”
三位长老互相看了几眼,想想峰顶上那两位不知道加几个曾字能数到的师叔祖,只能作罢,打道回府。
洪荒长老于是转过身去面向孤峰,看着空中扬舞的雪,身形顿了顿,抬步上山。到了山腰,方向一转,踏入了园林,之后又是层层绕绕遮遮掩掩的迷宫一般的行进,他才见到了湖心船形的亭上那人慵闲的模样。
洪荒长老隔着半个湖给亭中那人见了一礼:“苏师兄,我来送存了那五种灵物相关消息的玉简。”
“多谢师弟。”
“师兄不必客气。”说完他就准备踩上水面,没成想脚尖刚落上去——
“有话站那儿说。”他师兄笑眯眯的,一点没跟他客气。
洪荒长老面不改色地把脚收回来,右手一抬,掌心便多了一块长约两寸的玉牌,他也没废话,抬手将玉牌隔空往湖心亭那儿送了过去。苏叶子扬腕接了,神识一扫,将玉牌收进储物法器,含笑夸赞:“洪荒师弟学识渊博,师兄我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称当代第一人也不为过。”
“师兄过誉了。”洪荒长老把这顶了天的称赞接得不慌不忙,神色没半点起伏,显然对苏叶子的话一个字儿都没当真。
“师弟不信我?”
洪荒长老:“自然信的。”信了你的人,恐怕如今坟头草都成精了。
苏叶子笑着点头:“单纯无知啊,年轻真好。”
洪荒长老:“……”
“师弟还有事?”
洪荒长老犹豫了下,看了一眼亭中另一个安静得仿佛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