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姐,俩人身份地位,天作之合琴瑟和谐;
比如你周傕一个男儿身,容貌艳丽不说,结果自降身份屈居人下;
比如你一介商贾,竟然不看自己身份,妄图高攀皇亲国戚;
等等……
可能人家什么都没想,只有你周傕自己胡思乱想,庸人自扰;
但更有可能……你想的正是人家所想,而人家不发一言,只是单纯看不起你。
毕竟人生在世,身份就如天堑。
对于这些傻白甜——皇家都这样,更遑论普通人家。
皇家的话,若是改朝换代,这些皇子皇女大多身死殉国,也不会活着受尽欺凌;
但若是普通官商富裕人家——一朝失势,平日里众星捧月瞬间跌落谷底,一朝一夕人间冷暖,白眼受尽。
还有那些平日里本来就跟自己家不对付的,恨不得马上就扑上来来几脚。
更可怕的——却是那些每逢节日关怀备至,嘘寒问暖锦上添花从不缺席,但私下里早已不知因为什么原因对你或你家恨之入骨之辈。
仇恨不可怕,因为大多数仇恨是有原因的。这些仇恨你通常知道原因,便会防备。
但有一种仇恨,它名为嫉妒。
嫉妒不一样。
没来由的嫉妒,如同跗骨之蛆,当你发现,悔之已晚。
而这嫉妒,不论每日点头之交的陌生人,还是相交多年的你认为推心置腹的好友——无关远近,笑意盈盈皮囊之下,他们虱虫遍地。
……
所以周傕真的很生羡慕。
万俟镜时至今日,竟还能拥有一颗纤尘不染的赤子之心。
周傕对这点感觉着实匪夷所思。
要知道,万俟镜其鲛其实已经度过了自己百岁的生日大关。
周傕在想,若是人类,在万俟镜这个年龄,怕是骨头渣滓都烂在泥土中化了一半了——但是作为鲛人,万俟镜才刚刚进入壮年。
自从来到这个完全陌生的物种族群,周傕不止一次向老天抱怨过。
人类活的那么累,那么短,牙牙学语到蹒跚而步,而后便是疲于奔命的一生。
周傕觉得自己算幸运的了,出生富裕人家,每日不需对生计发愁,只需要尽到作为家主的责任让周家别在自己手里败了,自己就算完成任务。
所以他有时间可以去诗词歌赋,有余心去风花雪月,去追求除了“活着”以外的一些东西。
但是他观察了很多人——至少是九成以上人,是没有这个资格的。
……暖饱而思淫欲,圣人诚不欺我。
以前每当边朝歌拥他入怀,他都会默默感慨当下,敬谢苍天……
——但现在,他贪心了。
因为就算他如何追赶,也比不上鲛人随随便便的活。
犹记得那天,万俟镜因为聊的兴起而说漏了嘴。
“……我现在也没什么期望了,你在,巧娘在,”万俟镜没有注意到周傕一闪而过的尴尬继续说,“就算有,也就是希望巧娘能活到我现在的岁数就好……”
周傕被他提起了兴趣,问他现在多大。
“我……差不多一百多点吧……”万俟镜看着周傕越来越黑的脸,声音渐渐缩小,然后又赶紧声明,“其实我还是很年轻的,你别怕,族里平均寿命在三百到五百左右……不算上百年前的大战的话,所以我……”
后面的话就不用提了,反正周傕消沉的晚上都没吃饭。
人,要如何努力,才能活过毫不费力的鲛人?
这事在周傕这里,怕会是个永远的天问了。
傍晚万俟镜从周傕的气室回自己的住处。
他渐渐发现,随着他带周傕去见巧娘的次数增多,族里的闲言碎语也开始增多起来。
特别是族长和万俟驷四爷,最近每次见他脸都黑的像个锅底。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两个和黑瓜亲卫有什么奇怪的血缘关系也说不定……
所以乐天派如万俟镜,是决计也想不到此时族长同几个长老,正在族长室认真讨论怎么把周傕这个祸害给弄走。
“据我陆地上周家里安插的线人透露,周家现在实在布局。”
“现在先扔东西——反正周家是不缺那三瓜两枣。”
“然后声势造起以后,听说周家已经放出话来要活祭了,找童男童女若干往水里扔。”
万俟驷干巴巴的说,其余几人都是摇头叹息:“造孽啊……”“就是。”
万俟麟眉头紧锁。
“他们的目的到底是?”
万俟驷耸耸肩。
“自然是让朝廷迫于压力将咱们这些‘异类’一锅端了啊!”
室内的人皆面色严肃。
万俟麟四下打量了大家的神色,而后……
“别让阿镜知道了,哪日找个由头把他引走,然后尽快把这个瘟神送走。”
……
东海
“哦?你们要把周小少爷送走?那可不行。”
明渊听着族里探子来报,嘴角扯出一丝狰狞的笑。
“毕竟,这位小爷,可是我计划里最重要的一环呢。不能让你们坏了我的大计啊……”
他轻声自语。
他的面前,是几具已经破腹而亡的东海鲛人的尸身。
“不错,新的方法果然管用。”
他含笑看着眼前亲卫手里抱着的初生鲛人,伸手去搔了一下孩子的面颊。
谁知那婴孩连眼睛都未张开,竟然敏捷的死死咬住明渊的手。
蓝紫的血液瞬间扩散在水中形成一小片血雾。
“族长!”
明渊摆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