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坐在树下,像尊木偶般。
风拂落叶,枯叶飘落,已近秋。
芒找了很久,才找到虞苏,看到他孤零零坐在水潭畔,将脸埋在双膝,他看起来很难过,他无法接受友人的离去。
分离对芒而言,也很惨痛,当年他失去妻儿。他不理解,对这位少年而言,只是一位几日相处得友人,他为何如此难过。
虞苏听到脚步声,抬起头,他双眼泛红,眼眶中没有泪水,但明显哭过,他仰头看芒,眉眼难掩悲意,仿佛他的泪水,随时又将落下。芒想他摔断腿,都没这么哭呢,这孩子挺傻气的,怎得因为一位友人的不告而别,如此痛苦。
“走吧,时候不早了。”芒难得言语温和劝着。
临近傍晚,风带着凉意,天边晚霞呈现,是该走了,在这空荡寂寥的地方,远离着人家。落羽丘,将因为失去主人,而逐渐的荒芜,时光会让小屋倒塌,花草重新长回土阶,而那个魂牵梦萦之人,再也不会出现。
虞苏起身,跟着芒一前一后,走出林丛,最后看一眼土台上的小屋,想起姒昊在屋门外削矛柄,用藤条绑矛刃的情景,他仿佛还在那里。虞苏止步,泪水再次盈眶,他忍住没让它坠下,他垂下头,步下石道,他心中悲切,在他不长的十五年人生里,他从未如此伤心。
芒走在前,不时回头看他,看他徘徊的身影,芒说:“他不是角山人吧,人啊,有时候,就像蒲公英一样,本来聚在一起,大风一吹就都消失不见了。”
飞絮的蒲公英种子,大概真是这样。他本来就不是个牧民,就像任昉说的,他来历不明,离去时,也无影无踪,不为人所知。虞苏眼眶的泪,被山道强劲的风吹干,他登下山道,来到野麻坡,他环顾四周,看着被风吹得四散的粮草,和发出啪啪声的木棚,他切切知道,这里被遗弃了。
仿佛,自己也被遗弃了。
虞苏步下野麻坡,和芒往牧正家的方向走去,他们穿过林地,蹚过溪水,来到葱翠的竹林,此时夕阳即将消匿,残留着最后一丝光耀,像似他被熄灭了的希望。虞苏慢慢走进牧正家院子,邰东人在院中等他,问他怎么去那么久,虞苏对他摇了摇头。虞苏进屋,芒跟邰东讲述情况,邰东看他失魂落魄的样子,就知道他心中难过。
虞城人,大多从生都死,都在虞城,他们不会突然离去,去遥远的地方,再也不回来,对他们而言,这是死亡。苏还太年轻了,他不知道旅程上遇到的人,很多一生中都再不会碰上。邰东想,这种事,只能他自己去领悟,别人无法开导。
邰东还是小觑了虞苏的伤心程度,他坐在自己的房中,背对着门,垂着头面墙,像尊土偶般,不哭不语。喊他吃饭,他只是摇头,看他脸上的神情平静,就像似将痛苦都敛在心中。
“东陶,他不出来吃饭吗?”牧正坐在席上,见邰东独自出来。
“小孩子,心里难过,明天就好了。要说这吉蒿,他是去了哪里?”邰东想他是个孤儿,又没依靠,离去得也太突然。
牧正没有回答,他欺瞒了虞苏,但对于这位熟悉的友人,他很难撒谎,于是选择不说。邰东也不再问,他觉得事有蹊跷,牧正也似有隐瞒,暂且先不论它。
堂上,只有牧正和邰东用餐,不见任昉,不见任葭,奇怪的是,也不见束的身影。邰东问起任昉,牧正说他出使任邑了。
两人快吃完饭时,任葭才过来,她看到邰东笑着,她落座,拿起一根竹箸扎烤肉片。牧正见她失礼仪,瞪了她一眼,她仍是笑着,把肉片放碗里,捧着碗吃。邰东看她端起碗就要离开,递给她一根烤羊排,吩咐她:“葭,你拿给苏吃。”
两人年龄相差不大,她又是牧正的女儿,虞苏应该会接下。
“好。”任葭一手捧碗,一手拿烤羊排,朝虞苏的房间走去。
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通道,邰东回头和牧正继续闲谈,牧正说他晚上得上营地去,角山在缉捕一位弓手,此人杀了位猪倌。
任葭进入虞苏房中,看见虞苏模样消沉,她走到他身旁,将排骨递上,唤他:“小苏,给你吃。”虞苏回头,见是任葭,他接过羊排,道声谢。羊排执在他手上,烤得酥脆喷香的排骨,很勾人食欲,他却没有食用的意思。
“小苏,你病了吗?”任葭低头看他,觉得他好像很难过的样子。
“没有。”虞苏摇头。
“那你怎么了?”就是心智弱的任葭也发觉他和往时不同,他的忧愁全都在脸上呢。
“吉蒿走了,我今天去落羽丘没见到他。”虞苏回道,他没将任葭当小孩子,认真跟任葭说。
“他受伤啦,被送去营地。”
“你说什么!”
虞苏腾地站起身,激动地抓住任葭的手,任葭吃疼,挣扎,“又不是我害他受伤。”虞苏赶紧松开她的手,歉意说:“是我不小心,葭你说吉蒿他在营地吗?”
任葭拿眼瞟门口,像似在顾忌什么,见门口没人,她才压低声音跟虞苏说:“阿父不让我跟人说,可是你很伤心,我偷偷告诉你,你别跟其他人说哦。”虞苏感激无比,握住任葭的手,连声说:“谢谢,葭,谢谢你。”
知道他还在角山,让虞苏的非常激动,而听说他受了重伤,也让虞苏着急,又喜又忧,虞苏的眼角渗出水,他大力擦去。
他起身,走出房间,任葭跟着他,两人来到堂前,此时邰东和牧正还在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