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在那边,只会辜负挚友的期望。”军方高层奠定的局面并非以他一意孤勇就能闯过,他知道那道由构筑的玻璃天花板将会阻绝他的前路,他们会像不择手段地刺杀酒吞一样,想出种种虚妄的托词也将他困于高位之下,他于这些从未心存侥幸。酒吞离开了独立兵团,他也不再有兴致逗留周旋,毕竟天地旷阔,既然高攀无路,徜徉于地下亦不失为绝佳的选择,何况还是回到酒吞身边。
茨木没有倾吐更多,但酒吞已经明白了他全部的决绝。
酒吞心想,他大约是终于摸清了茨木的门路。过往种种总让他以为,茨木只是起步比他晚了些,凭借他的提携与茨木自己坚毅的信仰,迟早能被挖掘出不亚于他的潜能,他也应当做好准备放茨木独自展翅,而不是武断地为他做出选择,将他圈禁在自己的光芒与阴影之中。可他豢养的这只雏雕每每到了独自起飞的时刻,却总是逡巡而后归来,再分明地告诉他,自己迷恋着他抚弄之下的温存不能自拔,天际浩渺但少了他的气息,便只是一文不值的虚空。
或许他们生来的宿命便是一同征服这个世界,唯有茨木能对他不卑微,不胆怯,甚至在与他抗衡的同时仍深爱着他睥睨众生的力量,唯有茨木不能离开他而独存,他也注定要将茨木完完整整地收归怀中。
酒吞在产生这个念头的时候,身上已经浑然散发出一种将茨木紧紧包裹住的气场,茨木安然地躺在他怀中凝望着他,只觉得如今这头银白的发色将他的挚友衬出一种不容进犯的威严与莫名沉稳的性感,衬得他幽邃的紫眸也宠溺得让人沉醉过去——这大约是自己舍弃的颜色最完美的归宿吧,茨木心想,而他也将酒吞曾经的炽热与果敢熔融在了自己的生命中,燃成一簇危险奔腾的火焰。
他们各自守护着彼此的回忆,紧贴的胸膛合着的心跳证明着失落的过往其实从未被抛弃,他们接纳了彼此过去的青涩,承袭着对方逝去的颜色,却也因此将自己的生命塑成了最无憾的模样。
酒吞身上弥漫的危险气息宛如一个来自异世界的邀约,茨木深知他所拥有的最深的感情已然不是昔日那小心翼翼的呵护与温柔。他解禁了他深重的爱恨、刻骨的yù_wàng与吞噬一切的野心,茨木忽然想要挑战他的全部,向他证明自己足以承载他疯狂的一切。
“挚友刚才说的刁难,意思是……?”他终于忍不住问出这个问题。
“恐怕是要当着一些人的面在这艘船上跟你玩点‘游戏’,”酒吞的臂弯紧紧圈着他,像要宣告他们不论是否在人前都无法斩断的羁绊,“不会用让你太难受的方式。而且,本大爷正好还有一件私事要在他们面前宣布。”
茨木心领神会地悟到了“私事”的所指——那是酒吞四个月前许下的最重的一个承诺,是他误以为死别的岁月中折磨他至深的东西。
“以往的家臣都是驯化的战俘,不需要外人的投名状。”茨木忽然复述出那条被他不慎窥见的信息,“是我自己找来船上,心甘情愿做挚友的‘战俘’,为了让我被接纳需要做一些事,这没什么。”
“你居然还记得。”酒吞有几分讶异,更多却是听他说出这话时心底弥漫开的疼惜,他的手掌爱抚着茨木近日来有些消瘦的下颌,轻声解释道,“除了那个惹你生气的传说,你知道的很多线索都是本大爷故意留给你的。真要说起来,是本大爷处心积虑地把你弄上了这艘船。所以今晚的事,本大爷想给你一个自己选择的机会。”
酒吞私心想着,这晚多少也该弥补一下茨木漂泊的孤单,而不是继续蹂躏他疲惫的身体。
“我选什么都可以?”茨木眼底忽闪的期许却让酒吞一瞬间后悔了,因为这种时候的茨木通常会做出违背他初衷的提议。果不其然,茨木的动作坐实了这个猜测——他竟然将手伸向了刚刚摘下的那枚红色颈圈。
“别闹。”酒吞果决地拍开他的手,“没轻没重的,电傻了怎么办?”
“是挚友先拿出来的。”茨木不甘作罢地反驳道。他知道这枚电击颈圈不属于酒吞想要给他的玩具,但他意外地希望证明些东西——那种剥夺一切的痛苦勾起他心底一份暗暗较劲的念头,他愿为他的挚友承受疼痛,就像心甘情愿地臣服于他的yù_wàng之下,并且,他不想被揣测成一个担惊受怕的弱者。
酒吞像是读出了他的意思,指腹轻轻刮过他的脸颊,性感的嗓音里渐渐暗潮汹涌:“怎么,那种极端的电刑居然让你有快感了?”
“挚友教得好。”茨木绽出一个怂恿的笑容,金色的瞳眸熠熠生辉。
“好啊,那本大爷今晚就让你体会一下什么是真正的电刑。”酒吞从他身体深处徐徐撤出,整了整衣襟站起身,不着痕迹地提点茨木道,“别的时候本大爷不管,今晚你的称呼问题还要本大爷提醒你么?”
茨木仰望着那冷峻的面容逐渐藏进精雕细琢的面具之下,舌尖润了润燥裂的口唇,轻声唤道:
“主人。”
金碧辉煌的复古式厅堂在晚宴的气氛里一派绝丽,身着华服的贵宾们汇聚在宽敞的空间里,随舞池的灯光亮起,纷纷落座在柔软的丝绒沙发拼凑成的席间。他们皆是启明者的核心成员,今夜集聚一堂是为见证一场特殊的仪式。
四围的灯光黯淡下来,众人目不转睛的凝视下,红木与玻璃制成的“囚笼”从天而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