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从来都不会违逆我吗?那让我看看你能做到什么样啊?来求我啊,瑟缩啊,挣扎啊。这才是你应该的样子啊。
沉默的三分钟长的像是一个世纪,连呼吸和心跳的声音都显得震耳欲聋。
“不用了,我听清了。”
江源深吸一口气,推开了压着自己的陈克,表情居然十分平静。
陈克有点没反应过来,愣愣的看着江源走到另一边拿起了自己的手机,又走了回来。
“陈克,是我错了。”江源自顾自的打开手机的相册,“是我没有考虑到你的心情,对此我感到十分抱歉。”
陈克满意的笑起来。
这就对了。
再真心实意一点地请求我啊,再低声下气一点地挽留我啊。
“强扭的瓜不甜,既然你不能接受,那就算了。”
什么?
江源把相册界面给他看。
里面都是他。微笑的他,吃东西的他,发呆的他,看风景的他,把头搭在江源肩头笑的像个孩子一样的他。
每一张都要鲜活地把自己的高兴炸成烟花,放给那个看着他的人。
江源就这么当着他的面,一张一张选定。陈克看着那些蓝色的选择标志一个个排着队出现在他的照片上,把他的照片蒙上不详的灰白色。
一共128张。
江源点了右下角的垃圾桶。
“喂!你”
江源看了看陈克,脸上是少见的冷漠,语气也是客气而疏离的:“让你这么困扰真的非常不好意思。请稍等,我会解决的。”
他打开最近删除,手指却没有马上按下去,神经质一般往后缩了缩。
陈克看着他抬起头,用一种他无法理解的神情注视自己。他才发现原来江源的眼睛长得非常好看,弧度柔顺纤长,自有一种英气,睫毛末梢因为灯光透出微微的橘红。眼瞳并不是纯粹的茶色,边缘有对称的一颗小黑点。
这双眼睛很快又垂下去,只留给他一个头顶。
在他的注视下,江源手指移动。
全部删除。
有什么东西脱离了他的预期。陈克想。
他应该说点什么,但是又说不出什么。他的身体和语言好像突然不受控制了。
他的思维在翻江倒海,他的灵魂在燃烧飞溅。但是他的嘴吐不出任何字句,他的四肢做不出任何动作。他只能看着江源一步步打开微信,找到他的头像,进入,删除。打开通讯录,找到他的号码,删除。打开信息,找到他的短信,删除。
记录是个多么靠谱又不靠谱的东西啊,他们被高效长久的保存下来,又被一个指令便捷迅速的破坏。
为什么删除的设置那么简单?都不用再确认几次的吗?万一后悔了呢?
江源好像又想起什么,起身回去了房间。
陈克站在那里,就像被施展了定身术的木偶,每一个关节都锈蚀斑斑,连着他的脑子里也回荡着江河大川。
他为什么要进去?
为什么不骂他?
为什么不质问他?
为什么不和他打一架?
为什么看起来那么镇定有余,倒显得他不过是个挑事的白痴?
于是他就这么看着江源搬着一个纸箱子出来,从里面拿出他最欢的单反,打开,果断地将一千多张照片化为数字。
然后从箱子里拿出了那本相册。他想了一会,起身走去了厨房。
陈克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趁着江源转身的那会,飞快打开那本相册,看也没看,随便抽了一张塞进了口袋。
没一会,江源拎了一个小水桶出来,拿起那本相册,整个塞进了水桶。也不知道他放了什么,很快水里就浮起色彩混乱的油墨,一圈一圈的散开来。
“还有什么你觉得需要处理的吗?”江源礼貌的问他。神态像极了他曾经看过的那个对待病人的、充满职业标准的表情。当时他问的是,还有哪不舒服吗?
陈克捏紧了口袋里的那张照片,冷笑道:“你怎么不把我也处理了?”
“毕竟你要回到自己的生活,留下这些对你不好。”依旧是标准的职业化语气,“你如果想到其他的什么,还是可以给我发短信的,我会拍下处理视频发给你。”
“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
“今天太晚了,留你不太合适,我帮你联系的李伯,他一会来接你去”江源卡壳了一下,很快又恢复成他面对陌生人的模样,“回你自己家。你的东西我明天下班后收拾好给你快递寄过去。”
他还彬彬有礼的问:“或者你想到了什么,不用担心,我可以现在处理。”
陈克瞬间摔了手机,金属的碎块迸溅一地。
陈克还是在半夜被李伯接走了。
晚上这么一闹,陈克就睡得很不安稳,一直在做梦。反反复复也不知道在梦见什么,只觉得压抑又黏糊,像是蛛网上徒劳挣扎的飞虫,十分难受。
第二天下午,他人还没清醒就接到快递电话,说进不去小区,需要他给物业说一声才行。陈克问谁的快递,快递员翻了翻快递单,答是一位江先生。
看着监视器画面里规规整整打包的四个大箱子,陈克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搬回来开箱一看,果然都是他的东西。衣服,鞋袜,配饰,电脑,打火机,书籍,一个丑陋的小花瓶,还有那条画满了傻笑熊本熊的粉紫色法兰绒毯子。
江源还用他清秀的字体写了一张小纸条,歉意的表示由于没有时间,所以只是简单的把他的东西收起来,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