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那个盒子的瞬间,楚靖蹙了蹙眉,心中生出一丝不好的预感。
赵义压下眼中的得意,故作关切地问道:“皇伯父,可是发生了何事?”
对面,南阳王狠狠地剜了他一眼——死小子,脑袋被驴踢了?陛下的事也是你能随便打听的!
赵义只当没看见似的,执着地看着上位,貌似在等待答案。
皇帝紧抿着唇,朝众人挥了挥手,“朕乏了,今日便散了吧——靖儿留下。”
苏篱闻言一愣,莫名地有些担心。
楚靖递给他一个安心的眼神,拱手应下。
赵义却急了,不把事情闹大,怎么对得起他一番辛辛苦苦的布置?
没等他找到借口留下,殿外便传来一声尖利的涕哭,“父皇!请父皇为儿臣作主!”
紧接着,太子妃柔弱的身影便跌跌撞撞地跪到殿下。一名素衣女侍紧随其后。
皇帝寒着脸开口,“张氏,大殿之上,哭哭涕涕成何体统?”
太子妃跪伏在地上,泣不成声,“父皇,儿臣殿前失仪,甘愿受罚……只是,请求父皇看在佳儿的份上,为儿臣作主……”
说着,便抬起遍布泪痕的脸,朝楚靖看去。
殿内之人看到她的动作,不约而同地吃了一惊,四面八的视线齐齐地聚集到楚靖脸上。
楚靖却像没有觉察到似的,蹙着眉头朝殿外看去,确认了皇孙没有跟来,这才松了口气。
实际上,在看到玉盒的那一刻,他便隐隐猜到了赵义的把戏,只是没想到他竟会让太子妃参与其中。
呵呵,还真是下了本钱!
席末,苏篱咬着下唇,一脸紧张地看着他。
楚靖冲他笑笑,送上无声的安慰。
太子妃身后的女侍以头顿地,扬声哭诉:“陛下,奴婢斗胆进言,此事皆因玉扇而起——我家娘娘原本坐守东宫,等待皇孙殿下归来,谁知竟有人送上这柄玉骨折扇,并言明、言明……”
说到这里,她的声音突然低了下来,眼睛慌乱地朝着楚靖的方向瞥了一眼,继而像是受到惊吓般卑微地伏到地上。
赵义夸张地瞪大眼睛,扬声嚷道:“靖哥,这是怎么回事?她为何看你?”
楚靖斜睨着他,眯了眯眼,嘴角勾起讽刺的笑。
素日和善的帝王,此刻的声音却冷得仿佛能掉下冰茬,“言明何事?速速说来!”
女侍畏惧地颤抖着,然而还是咬咬牙,硬着头皮继续道:“并言明……此扇为郡王殿下心爱之物,此时送与心爱之人,以全……以全郡王朝思暮想之情!”
此话一出,众人哗然。
楚靖成了笑得最大声的那个,“哈哈哈哈……本王对皇嫂‘朝思暮想’?这真是今年听得最好笑的笑话!”
太子妃愤恨地瞪着他,原本秀气的脸气得发紫,凭添几分狰狞。
赵义拍案而起,表现得义愤填膺,“靖哥!我向来敬你忠孝守礼,今日——”
“是吗?”楚靖打断他的表演,轻描淡写地说道,“忠孝倒是不错,守礼不敢说,你还是再好好考虑一下吧!”
“你——”赵义一肚子草稿堵在胸口,不上不下,险些憋死。
南阳王是个面目憨厚的中年人,没啥本事,说话絮絮叨叨,“皇兄啊,臣弟以为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侄媳妇一向是安安分分地守在东宫,靖儿哪里有机会看到她,更别提……”
后面的话,他实在说不出口。
赵义看着自家父王,又气又急,生怕今上被他说动。
皇帝寒着脸,给身侧的太监递了个眼神。
太监心领神会,躬着身子,迈着碎步,将狭长的玉盒呈到楚靖面前。
“靖儿,你且看看,此扇是否为你所有。”
“是,父皇。”
楚靖起身,掀开盒盖,将玉骨折扇拿在手中,象征性地翻着看了看。
实际上,不用看他就知道,这把扇子就是他的——刚好是苏篱喜欢的那把——他在手里拿了两三年,别说时不时见面的皇帝,就连熟悉些的朝臣都知道他有这么一把扇子。
楚靖躬身,不慌不忙地回道:“启禀父皇,这柄折扇确为儿臣所有。只是,儿臣已经有月余未曾使用,原以为是家中小婢收了起来,至于为何到了皇嫂手中,儿臣实在不知。”
赵义冷哼一声,“你倒是推得干净!难不成,皇嫂还能拿自己的名节冤枉你不成?”
“谁知道呢?或许是被人利用了呢?”楚靖拿眼瞅着他,似笑非笑地说道。
赵义正要顶回去,南阳王突然拔高声音,呵斥道:“孽子,闭嘴!是非曲直自有皇兄定夺,你跟着添什么乱!”
皇帝也若有若无地朝他扫了一眼。
赵义心头一凛,心虚地闭上了嘴。
太子妃哭泣的声音再次响起,“儿臣的名节原本不算什么,大不了、大不了就是一死,只怕、只怕累及佳儿……呜呜……”
有老臣跪于殿下,颤颤巍巍地开口道:“太子妃殿下之名节关乎皇孙,切不可轻忽啊,陛下!”
众臣纷纷响应。
赵义低着头,眼中划过一丝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