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刚想转身,耳边就灌进一句揪起鸡皮疙瘩的蹩脚英文。
周小吉手舞足蹈地嚎:“verygood!verygryveryveryl!nkyou!”
宁城眼皮跳个不停,简直想冲去开水房烫烫耳朵。
敢情周小吉说不出话不是因为激动成了结巴,而是酝酿如何抖一口英文。
酝酿半天还他妈有语法错误!什么叫“”?为什么要用“”?
周小吉小心翼翼地把衣服收好,将一叠钱拿给尹天,继续飙英语,“tnkyhy!”
尹天手指一捏就觉得不对,展开一数,果然多了300。
周小吉十分有底气地解释,“这两件衣服虽然看着都挺朴素,但是绝对不止500元。你和宁城哥肯定是想帮我省钱,但我不能贪小便宜。这800你拿着,图个吉利。我也不知道到底够不够,你俩把吊牌撕了,肯定不会跟我老实说。下次有机会进城时,我再去看看,差多少我,我再想办法补给你们。”
尹天扶额,将800块钱拍在宁城手里,有气无力道:“当家的,收着。”
周小吉再次致谢,态度那叫一个陈恳,“谢谢天哥谢谢宁城哥!”
尹天老觉得下一句应该是“祝你们百年好合”。
宁城收好钱,慈祥地拍拍周小吉的脑袋,善意地揶揄道:“刚才那段话怎么不用英语来说呢?”
“哦。”周小吉咧咧嘴,诚实地解释:“我上学时基础不好,现在才开始恶补,刚才那段话太长,我翻译不出来。”
全程当听众的郭战无奈地捂住脸。
为什么一定要如此一本正经?
尹天悄悄问:“小鸡这是咋了?怎么突然想起学英文?脑子被门夹了?”
“没……”郭战搓着脸道:“他不是觉得自己靠武力进不了一、二中队吗?这些日子就老在想歪门邪道。”
“学英语算哪门子歪门邪道?”
“他说学了外语可以去当间谍,学好英语后还要学日语法语西班牙语……”
尹天眉角抽得厉害,无言以对。
郭战露出怜爱的眼神,“猎鹰不是还有专门搞网络战的文职队员吗?他还想跟人学计算机,当黑客。”
“我操!”尹天回头瞄了瞄,“小鸡走火入魔了。”
郭战抬抬眉,按着太阳穴道:“让他去吧。他要乐意学,咱们就多帮帮他,也不知道能帮到什么时候。”
尹天听出一丝不大寻常的味道,压着声音问:“你要离开?”
郭战垂下眼睑,上扬的嘴角似乎藏着一抹苦笑。
尹天皱起眉,又问:“你要离开?”
郭战摇摇头,双手交叠,“现在不会,至少在明年12月前都不会。但以后会不会离开,什么时候离开……这种事谁说得准呢?”
尹天目光一沉,沉默好一阵才黯然道:“也对。”
细细想来,会一直留在军营里的或许只有他。
不管是郭战还是宁城,甚至是周小吉,他们都面临来自家庭的巨大压力。
宁城家里自不用说。
郭战平日看着潇洒,好好的大学念到一半跑来入伍,看似豁达,暗地里或许也像宁城一样瞒着父母。
周小吉倒是与父母商量后才来当兵,但凭他的性子,以后总有一天会脱下军装,回家陪伴父母以尽孝道。
尹天自己却不同。
如果愿意,他在任何部队里都能青云直上,升到可观的位置。
就算不愿意,父亲叔伯可能也会强行将他留在军中。
他想起小时候看的电影。
白发苍苍的世外高人说,活得太久亦是一种酷刑,你挚爱的朋友全都离开,你一个人活在世上,只能与孤独为伴。
他自然不会幻想自己活成万寿无疆的白发糟老头,但是一旦想到军营里不再有宁城,心脏就传来一阵阵并不激烈,却无法忽视的钝痛。
一人留下,一人离开,终是算不得理想的人生。
宁城和周小吉完成一段类似“”的低级英语对话后,点了点尹天的肩膀,问:“小二,有心事?”
尹天眉梢一扬,没明白自己怎么又多了个“小二”的绰号。
“你刚才叫我当家的,反过来你不就是小二吗?”宁城摁着他的眉梢,食指与中指像跳舞似的从眉梢点到眉峰,眼底流动着低缓的笑意。
明明安静起来是个温婉的小龙男,却偏要启唇丢出一句既俗又讨嫌的话,“不是小二难道是小三?”
被他如此没技巧地一撩,尹天心中那点儿将露不露的阴郁立即像被锤子砸了脑袋的地鼠,“嗖”一下躲进地洞里,影子都没留下一片,遂嗤笑道:“你是不是傻?小二对应的是掌柜的!”
宁城挠挠鼻翼,眼角勾出一弯婉转,单手扣住尹天的肩膀,凑在他耳边低语:“那当家的应该对应老婆咯?”
尹天顿时尾椎一麻,被气息覆盖着的耳垂倏然转红。
“老婆”这个词他倒是经常听见看见。
过去和周毛毛卖腐时,他还在微博上圈着舒城周郎喊老婆,迷妹们在评论里叫得群魔乱舞。看男男小黄文时也总是看到“老婆”,但场景基本都在床上,比如——
“老婆,老公操得你爽不爽?”
“老婆,叫声老公来听听?”
“老婆,老公的jī_jī大不大?”
“老婆你好紧!”
“老婆,你叫得真浪。”
“老婆,来给老公舔舔。”
“老婆,老公要射了。”
“老婆,老公想射在你肚肚里。”
“老婆,啊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