咐下去,这几日当心沿途所有。”谢忱突然道。
孙蓬蓦地抬头。
谢忱道:“谢禹敢逼宫,就是怕夜长梦多。父皇至今不写退位诏书,想必是在等孤。而谢禹,必然不会允许孤这时候回京。”
就算谢禹同意,王侑之和王皇后既然放弃了谢彰,转而利用谢禹,就绝不会放任他去谈什么“手足之情”。
王家人的野心,从前世到今生,他和孙蓬都太过清楚了。
裴处应声,调转马头吩咐随行众人。
孙蓬坐在谢忱的身后,望着风雨欲来的天,良久问道:“人,够吗?”
“够。”男人的声音无论何时何地,都显得那么沉稳安定。
“谢禹他,不会成事的。”
他的父皇再糊涂,也不会糊涂到给一个傀儡退位让贤的地步。
离京城越来越近,半途所遇的事情便开始逐日增多。
暗杀、投毒、假意求援转而刺杀等等一系列的事情,开始发生在了孙蓬等人的身边。
到京城前,他们终于迎来了难能可贵的休整机会。
“明日就能到京城了。”裴处由孙娴给他上药,忍着药粉刺激伤口的疼痛,对孙蓬道,“你劝劝殿下,不要冲动了。”
“如何劝?”孙蓬检查马背上的行囊,“自己的手足想尽一切办法要杀了自己,难道不能给那些人警告,反而步步退让不成?”
他们这一行距离京城近了之后,就开始乔装打扮成寻常大户护送女眷的车队模样。饶是如此,却依旧不断的遭遇谢禹派来的人马的冲击。
之后孙蓬略施小计,抓出了混在队伍中的探子,这才叫谢禹那边的动作少了一些。
可即便如此,依旧还是有不少人死在了路上。
就连谢忱和裴处多多少少都受了伤。
“你没看过殿下的眼睛吗。”裴处疼的呲牙,“杀人的时候通红的,像头野兽。”那样常年被佛香经文浸染的人,居然拿起刀剑,手起刀落,从不手软,甚至还一度杀红了眼睛,如凶兽一般叫人敬畏。
“观音菩萨的坐骑名为望天犼,地藏菩萨骑着谛听,文殊菩萨则是青狮。此三皆为兽,可望天犼上传天意,下达民情,谛听晓佛理,通人性,避邪恶,青狮更是凭狮吼威风震慑魔怨。殿下如兽,可心有菩提,不过是以杀止杀罢了。”
孙蓬说话间,丢下裴处,取了水囊就去找正与尘乙说话的谢忱。后者肩背负伤,才上好伤药,却是一刻也不肯松懈。
尘乙的马死在了路上。那匹马是他跟着谢忱还俗后,得到的第一匹马,还是战马之后,脚程飞快,可到底不是铜墙铁壁之身,最终死在了谢禹派来的一队弓箭手的乱箭之下。
“回京之后,师兄再给你找一匹好马。”吩咐完事情,见尘乙面上仍挂着伤心,谢忱不由叹息一声安抚道。
“师兄放心,我没事的。我这就回京!”尘乙看了眼走近的孙蓬,“师兄,孙家的事情……”
“我会与他说的。”
尘乙话罢匆忙骑上马离开,孙蓬只当他得了吩咐先行一步,并未在意。
“喝口水。”孙蓬反握住谢忱伸来的手,“咱们离京城还有不到一日的行程。也不知陛下撑不撑得住。”
谢忱仰头喝水:“撑不住也得撑。不然大褚就要改朝换代了。有王侑之在,谢禹当不了几天的皇帝。”
孙蓬点头:“那是自然。王家虽然败了,可只要王侑之还在,起复是早晚的事情,更别说,王侑之还有个在外游学的儿子,听闻才学出众,想必一旦成事,多半王侑之会让谢禹当个傀儡,日后让他退位让贤,将那王家郎君送上帝位……”
“那王家郎君,现如今,在孙老太爷手里。”谢忱蓦地开口,“就在谢禹逼宫当日,孙老太爷命人从外头抓回了王侑之的爱子。另,王侑之起事前,将家眷偷偷送出京城,但如今,俱在孙家的掌控之下。”
孙蓬愣住。
“孙家是直臣,直臣最忌的就是乱臣贼子。王侑之自以为有谢禹,便可长驱直入,逼迫父皇退位让贤。但螳螂捕蝉亦有黄雀在后。孙家,拿捏住了他的命门。”
孙蓬倒吸一口气。
他从没想到,他的祖父居然会有这般手段。可这一招,不能说不妙。简直就是将王侑之架在了火堆上。
谢忱眯了眯眼:“七郎,我需要你帮我做一件事。”
“什么事?”孙蓬回过神来。
谢忱转头看一眼仍在原地休息的众人,很是镇定地说:“拿我手令,调三万兵马于京郊。”
孙蓬眸光骤缩。他知道谢忱这些年的经营,手里不可能没有兵马,但三万兵马,这个数量一旦被发觉,足以被疑心极重的熙和帝断定为谋反。
“那三万,不光是我的兵马,还有裴家当年留在京城一带的势力,以及当初的‘太.子党’。”
这个“□□”指代的是当年谢忱作太子时,那些唯他马首是瞻的东宫属官。这些人经过十余年的历练,从文从武,一日日地发展,早已成为了朝中不可或缺的力量,而在他们的手里,也日渐积累了一大批可供谢忱调遣的人手。
这些人,重生前谢忱就曾始终保持着联络。可那时,他从未想过要利用他们做些什么。
而今,藏起来的刀剑是时候亮出锋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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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忱带着人赶到京城前,再次遭遇截杀。
那是一队的骑兵,似乎早已藏匿在了京城外的官道两旁的林子里。等他们的车队经过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