卵石铺成的弯曲通向不远处木质房门的羊肠小道,他走到门前,手碰触门把,却是站立不动了更久,比在入口处还要久。
然后,他轻轻推开了。
嘎吱嘎吱的声音,像是跨过了岁月年轮的辗转。
室内很阴冷,没有阳光,却也没有灰尘,时间的静止让这里非常干净,连庭院中也是欣欣向荣的假象,没有杂草丛生。
再然后,恩斐看着前方的躺椅,望着那个熟悉沉静的侧脸,神情漠然了良久,才嘴角微动,露出了一个堪称温和的笑容。
他快步走上前,蹲下身,一如既往的握住那人的手,自然而然的微微抬头,用嘴唇浅浅摩擦了一下对方的唇。
很冰冷,体温没有保持住,因为在施展这个逆天的魔法时,小明的身体早都已经变得冰冷。
“德哈隆,我回来了,今天感觉怎么样?”
理所当然没有回应。
恩斐抱起躺在躺椅上的小明,环过对方的腰部以及双腿,横抱起来走向卧室,面容担忧又不禁埋怨:“明明已经可以走路了,为什么不回到卧室睡?”
“……唉?不用等我啊。”眸中泛出喜悦,眉头仍旧不展,恩斐把小明放到一尘不染的床上,为少年盖好被子,温柔的拢了拢散开的额前碎发,“德哈隆,我为你再起一个名字怎么样?……恩,你说明天好不好?”
恩斐没有躺下,拉过一旁的椅子,在床头坐下后双手握住小明的手举在脸前:“‘明天’永远都会到来的不是吗……”…不,永远不可能到来的就是明天。
“…‘明天’永远不会消失。”
往日的灰蓝不复存在,已经变为浓郁墨色的黑眸中突然升起了疲惫,恩斐盯着睡颜安详的人几秒,起身脱去了他的外袍与长靴,上了床,双手揽住小明的腰,把小明圈在怀里。
并不是下巴抵在小明的发顶,而是头埋在小明的胸前。
恩斐抱着这冰冷的身体,却一点也不觉得凉。
他沉默的摸了又摸,蹭了又蹭,在下一次张口时,声音终于沉了下来,没有前面的轻松惬意。
“…理想实现后,好像并不是我想象的那样。”
“……怎么说呢,松了一口气,丢了一些东西…………有些空,很累………………有点寂寞。”
恩斐抱着小明的手收紧了些。
“德……‘明天’,那边的世界是怎么样的?”
“……死后的世界是怎么样的……是不是比活着要幸福轻松很多?”
……
“…你现在连缓慢的回话都不会了。”良久的等待得到的是理所当然的死寂,恩斐叹了口气,抬头用手摸了摸小明一直紧闭的唇,非常冰冷。
“怎么办……有点想见你了。”
从这天起,恩斐没有再回那空虚辽阔又寂寞冰冷的宫殿。
他又重新在这小小的木屋定居,如昔日般照顾不能言不能语不能动的小明,看起来似乎一切都毫无差别,只是恩斐不再像以前那样经常会出去,而那双红色的眸子也无法再次看到。
他会为小明洗澡、换衣服、一起坐在窗边闲聊说话。
他甚至会为小明喂东西,以深吻的形式,只是试了几次后无奈的放弃。
这样的日子又不知过了多久,那天,恩斐来到了这栋木屋的地下室,拿出了尘封已久的一个巨大的盒子。
这个盒子上布满了灰尘,明显没有得到时间魔法的洗礼。
恩斐没有顾忌自己瞬间脏垢了不少的掌心,缓缓打开了盒子。
——里面赫然是赤炎,小明的武器,那把炎之属性极致的巨剑……小明最后的遗物。
恩斐缓缓得用指腹摩擦着锋利不减当年的剑刃,从铜红色的锋芒中,甚至还能倒映出他的身影。
然后他又放了回去,离开了这间屋子。
从今以后,恩斐每天都会来到这个地下室,拿出黑盒,拿出赤炎,在手中细细摩擦,然后重新放回,再度离开。
这样的岁月又不知过了多久,那天,恩斐再次进来,拿出黑盒,拿出赤炎,在手中细细摩擦,却没有重新放回。
他手握剑柄走了出去,走到了他与小明的卧室,神态安详仿若在做梦的少年,此时正穿着那身四季如一的“勇者”服饰,斜靠在床上仰头闭眸,看起来像是在假寐。
“明天,抱歉,久等了吗?”恩斐一看到门缝里的那个人,就仿佛是看到了对方不满皱眉或偏头轻哼的模样似的,急忙挂起歉意的笑容走了上去。
恩斐把赤炎放到了床头,然后又开始说些千篇一律的闲暇琐事。
记得一开始的时候,每天还都能有不同的事情说,恩斐把前世到今生到魔王到他此时的感受内心的挣扎全部对这个不会再回应的人一点一滴的都说了出来。
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竟然已经没有什么话可以说了。
…这个世界里,除了名为恩斐·冯瑟的生命,什么都没有。
永恒的毁灭。
永远的和平。
永久的寂静。
似乎是说的口干,恩斐下床去倒了杯水,还含在口里又俯下身喂了小明。
借着渡水的机会,恩斐睁着的双眼没有闭上,以几乎从未有过的疯狂与急切吻着小明的唇,两只在岁月流逝中不知为何变为墨黑色的眼一眨不眨。
没有做到最后,只是一个激烈的吻。
然后恩斐拿起了旁边的赤炎,小心轻柔的掰开小明的手心,把剑柄放在里面,让小明握住,调整好角度,巨大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