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漂亮啊!”
“不错啊,跟以前那个比,以前那个感觉都旧了,是该换个新的了。”
“陶然大师还是更适合快乐的表情。”
“好怀念啊,我回去要再看几遍大师的作品。”
“我倒是觉得以前那个更好。”一个黑袍女子靠近韩继之,头巾、面纱、墨镜将她的脸遮得严严实实,视线透过墨镜落在韩继之脸上,声音略显僵硬,“听说陶然生前一直被抑郁症所困扰,之前那个才是真正的她,不是吗?”
韩继之“嗯”了一声。
黑袍女子收回视线满意地笑了笑,转而看向范晓伟,范晓伟正跟一个参观者交谈,眼见两人谈完了,女子走了上去。
“好奇怪啊,那个女子。”
“它是尸狗。”
“什么?官人感受到的另一股联系就是它吗?
“嗯。”
“它要干什么?”
颜子钰紧紧地盯着女人的一举一动,耳朵竖起,准备听两人的谈话。
黑袍女人走到范晓伟面前,默默地盯着他看了许久,范晓伟假装咳嗽两声以掩饰心中突然涌现的不安:“你也是陶然的粉丝吗?”
“不是。”女人揭开面纱任其飘落在地,然后摘下墨镜挂在领口,声音语调平缓,“我是陶然。”
范晓伟瞬间打了个寒颤,随即强笑道:“别开玩笑了,不过你打扮得挺像的。”
“是吗。”女人笑了笑,戴上墨镜,转身,范晓伟松了口气,下一刻,女人的手已经穿入了他的心脏,接着,沾满范晓伟的血的手又穿进了她自己的胸口掏出一颗血红的石头,鲜红的血液染上鲜红的血石,分不清哪个更红些,女人直挺挺倒落在地。
其余的人没有看见,因为颜子钰第一时间发动了幻术并变回原形将那块石头拿在手中。
“官人!”颜子钰拿着沾着血的石头,自己的手亦被染得一片血色,脚下全是范晓伟心脏处喷涌而出的血,浓重的血腥气味中他欣喜喊道,“是仙石碎片!”
一个人的心脏怎么能喷出这么多血呢?
韩继之下意识想到自己的胸口,那里有一条拆线后留下的疤痕,皮肉完好,完全想象不出那里曾经被人用匕首搅烂过,那里也曾喷涌出大量血液。
他走近范晓伟,范晓伟还残留一点神志,带着窟窿的胸口剧烈起伏,眼神涣散,说出生命中的最后一句话:“她知道……她来报仇了……”
“收回幻术吧。”韩继之走回人群中,颜子钰缩小回到韩继之的口袋。
死人现场突兀暴露在众人眼中,有人尖叫起来,一阵骚动。
一个六十多的老人突然冲上来,跪倒在尸狗身边,泪流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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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城新闻报道:今天早上九点四十分,陶然纪念馆内发生一起命案,陶然的丈夫范晓伟被一个人为操控的真人木偶所杀,在场的所有人都说他们没有看见木偶杀人,等他们反应过来人已经死了,根据摄像头拍下的影像则印证了这一点,警方怀疑这是一场精心预谋的杀人案,嫌疑人陶然之父被问话,据他所说,范晓伟为了继承陶然的财产曾利用其抑郁症将陶然杀死然后将其伪装成自杀,而如今范晓伟之死是上天的报应。警方在进一步证明陶然之父说辞的真实性,如若当初陶然之死真是范晓伟所为,则杀死范晓伟的嫌疑人可能进一步扩至陶然的狂热粉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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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尸狗。主人赐予我新的生命与名字。
十年前主人制作出我,给了我一双忧郁的眼睛,我用这双眼睛盯着来来往往经过我面前的参观者,没有人察觉到我的注视,因为我的目光是空的、木的、死的。范晓伟也没有察觉到我的注视。
在我混混沌沌的记忆中,范晓伟是我的丈夫而且我很爱他,所以比起其他参观者我更倾向于看着他,尽管我见过他的次数很少。
我在陶然纪念馆里一动不动地呆了将近十年,我本以为我将永远待下去直到我被时间侵蚀殆尽,但是主人找到了我。
他将一块石头放进我的胸口,很难说一开始是什么感觉,木偶是没有感觉的,但是我感觉到胸口的重量,一股喜悦之情迅速充满我的全身又迅速消失,我的记忆变得越发清晰,我才发现原来我很不开心。
原来我记忆中最重要的几个人都不爱我,与我断绝关系的父母以及陪我到最后的丈夫。不过这也没关系,毕竟原来的我早已死了。
虽然知道范晓伟不爱我,我仍然喜欢盯着他看,主人教会我如何使用肢体,所以我可以不用等着他来而自己去找他了,我的肢体,它们不仅是漂亮的装饰,还很好用。
我一直偷偷尾随他,盯着他,他去餐馆吃饭的时候,他和朋友唱卡拉ok的时候,他找女人的时候……主人不允许我出现在范晓伟眼前,所以我只能偷偷看着他,我喜欢看着他。
第九天,范晓伟得知了我离开陶然纪念馆的消息,他毫不犹豫地放弃了我,选择重新定制一只木偶。
我问主人:和主人比韩继之制作木偶如何?
主人笑着说:他比不上我。他制作的木偶是顾客口中虚幻的木偶,我制作的木偶才是真实的真人木偶。
我放下心来,韩继之制作的那只木偶其实是个冒牌货,我才是正品,因为我有陶然真正的记忆,我很感谢主人,主人制作我时为了调查我的死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