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布置得诡异至极,在一楼的停尸房还贴满了镇压怨气的风水符咒,穆因预感里面会有工作人员过来吓人,他不想进去了,但是一个人留在门外更加危险。他抱着俞成蹊不撒手,放弃了故作无事,哆嗦着走进门里。
里面的景象和他想象的不同,几张白色的床上并没有人,拉开的冷冻柜里也没有人,只是有的自动在弹出又收回,四周墙壁都在冒冷气。穆因抱紧了俞成蹊的胳膊,一直低着头,在俞成蹊去看冷冻柜时,才抬起头来,直接被头顶毛茸茸的触感吓得尖叫出声。
他的叫声一出,从冷冻柜的方向便传来拍墙的声音,而且墙壁都开始摇摇欲坠般地晃荡。俞成蹊飞快翻过几个骷髅头,一无所获后带着穆因出去。穆因挪不动脚了,说道:“上面……”
上面都是倒挂下来的假人和它们垂落的头发,还有的没头发了,露出血淋淋的头皮。俞成蹊注意到了什么,让穆因冷静一下,他很快就回来。他搬来救护床,站在上面把倒挂的一个骷髅头摘了下来。这是别人刚放上去的,也没扎严实,他轻轻一拽就拽了下来,再发现这个玩意居然上了锁!
“操……”俞成蹊骂了句脏话,他领着穆因往外面走,这下冷冻柜真被撞掉一个道具,然后有工作人员从墙对面爬了出来。
“我靠!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对不起!打扰了!打扰了!”穆因扯着俞成蹊就往出口跑,被俞成蹊拐到楼上去。
敬业的偶像就算在恐惧面前也记得完成公司派来的任务,和处在崩溃状态的队友继续寻找八音盒。俞成蹊不停地安慰穆因别怕,穆因是脸都苍白如纸。
他们还得找钥匙,这时候照理来讲,崩溃的那个人该是完全没什么信心了,在巨大的惊吓中队友可能会抛下自己跑掉,况且钥匙那么小一个,怎么找得到?但穆因还是无条件相信俞成蹊,硬着头皮和他继续走第二层。
他身上有一股淡淡的薄荷味,还是那晚天台上他发梢的味道,穆因心跳慢下来了点,才发觉自己都几乎整个人黏在俞成蹊身上。
“没事,不要紧的。”俞成蹊安慰道。穆因闭上眼,不敢再多看。
第二层毫无所获,从档案室里蹿出来的人在他们身后穷追着到三楼,俞成蹊拉着他的手往上面跑,台阶上的血渍都已经发黑结成块。
穆因都不知道自己一人的话该怎么走下去,惊魂未定地问俞成蹊有没有想法,俞成蹊和他在搜寻最后一间可以打开的房间,这是院长的办公室。
穆因走在俞成蹊边上,然后脚下的地砖松动,在他踩上去的瞬间左右移动了下,穆因没有站稳,双手摁在院长的写字台上,满掌心都是灰尘和不明液体。这是穆因承受能力的极限了,他这下子都不能去牵着俞成蹊,等下腿软到没法下楼,简直是大笑话。
手电筒濒临没电,等一下得靠着医院墙角的灯光才能出去,俞成蹊扫视了下这个写字台,发现写字台的抽屉上了锁。他伸手拿出来一看,锁上插了一把钥匙,和骷髅头上的锁孔也是正好的。
开锁后成功拿出八音盒,他们启程回到出入口,这下没有工作人员出来捣乱,弄得他们心里七上八下,总觉得待会会给他们准备一个大招。走到二楼还是没有,穆因稍稍放下了心,但他的脚腕猝不及防一凉。
“俞成蹊!”穆因叫道。
他是吓愣住了,直接跌坐在过道上。手电筒彻底没电,这里太暗了,他都不知道俞成蹊在哪个方向,俞成蹊捏了捏他的肩膀,道:“吓成这样?”
穆因重重地舒了口气,想说自己可能走不下去了。刚刚那一下,他浑身上下每一处不在发抖发麻。俞成蹊没等他说,把他横抱了起来。
他们走下楼去,快要到出口了,俞成蹊问:“没哭鼻子吧。”
穆因嘴硬道:“当然没有!”
俞成蹊开导他道:“那还好,不然只能我的肩膀借你蹭一蹭了。”
穆因长叹:“真的,分分钟想要退休。”
“这还是我第一次来鬼屋。”俞成蹊和他聊天。
“也是我第一次。”穆因道。
“他们说有心仪对象的话,可以约来鬼屋玩,成功率会大大提高。”
“太损了,什么馊主意?这段别剪进去。”穆因恢复了点力气。
穆因稳稳地被俞成蹊抱着,他想以后不要再安排他进鬼屋了,俞成蹊也不行,这样他可能又会这样抱起其他人,自己便不再是唯一。
可就算俞成蹊再也不进鬼屋,他似乎也不会是唯一。
他总有一天要迎接自己的新娘,在温柔的吻手礼后把她抱起来,接到婚车里,然后他们再携手步入神圣的殿堂,与他们两个此刻所处的场景远远不同,那会是明亮而美丽的,所有人都站在红毯两旁为他们祝福,礼炮取代灰尘,白纱取代血浆。
或许穆因就是其中的一员,穿上西装站在旁边,俞成蹊会一如既往地对他施与关照,让他这次要接到新娘的捧花。
他怎么想得那么多?居然还开始联想未来,未来当然是那样的,难道还要俞成蹊和自己一样么。
常人的爱情没有对错,但他的爱情就存在对错,于情于理都是千不该万不该犯的错误。
穆因忽然觉自己愈发荒谬,自嘲地唾弃这份贪得无厌来。自卑者偷来的快乐无法享受多久,便使自己陷入更痛苦的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