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棵异常美丽的樱树,在早春的时节,有些不合时宜的开得过于茂盛;微寒的春风中粉色的花瓣不断飘落,很快树下的土地就铺成了粉色。
“好美的樱树。”他像是被什么吸引了一样慢慢靠近那棵樱树,不自不觉间已来到树下。
“你喜欢樱树?”树下的阴影中突然走出一个大了他许多的少年,对方的脸上挂着一丝带着探究的笑容,目光毫不避讳地直视着他。
这时他才发现,四周不知何时已经一片漆黑,只有眼前这棵开得绚烂的樱树和树下的自己与对方。
不行,不能与这个人说话!
在他心底,不知为何产生了一种强烈的恐惧感,必须离开这里,必须快点离开,必须从这个人身边逃离!
可是明明内心深处这样呐喊着,他还是抬起了头,看着眼前这个已接近成年的男子,单纯而又直接的开了口:“是的。”
对方露出个有些轻蔑的笑容,微薄的双唇吐出一句冰冷的话:“你知道吗?樱树下埋着尸体。”
“‘尸体’……?”一个陌生的词汇,他睁大了眼更认真的看着对方,想要看清对方的长相,却被狂风吹起的樱花挡去了视线,徒劳地只能看着对方的双唇继续张张合合,却再也听不见也看不清了。
风越吹越猛,满眼都是层层叠叠的浅粉、粉红、玫红……最终变成了漫天的红光。
樱树和树下的男子不知何时已经不见了,四周也不再是一片混沌的黑色,四周都是巨石,空气灼热得仿佛能让人瞬间化为灰烬,漫天业火翻滚,深红色火舌在巨石之间乱舞,各种叫不出名字的小动物一旦沾到一星半点,马上就化做一堆冒着白烟的残骸。
然后,他看到在巨石中央的空地上,一个奇异装束的红发褐肤男子,对面向他走去的黑衣少年抬起右手,下一秒尖长的利爪毫不留情的刺穿了少年的腹部。
少年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抬头望向男子,可是红发男子只是残酷的冷笑着收拢了还插在少年腹部的右手,然后向外一带,再缓缓的张开手,看着抓在手中满是鲜血的碎肉块掉到地上。
少年捂着腹部缓慢的倒在了地上,他张着嘴看着对方,却只能发出一个简单的单音:“……红……”
红发男子抬起被血染红的手放在嘴边,开始舔滴落的鲜血;从嘴边流下触目惊心的一道红色,嘴角轻扬:“……人类,真是脆弱呐。”
好痛!
在旁边目睹了这一切的他突然弯下腰,右手捂上了胸口。
为什么!?明明只是一个旁观者,他却觉得自己比那个倒下去的少年还要难受,就好像被伤害到的是他本人一样;就好像……比起被伤害到的自己,他更害怕眼前的这一幕,会在未来的某一天,更加残忍地伤害到眼前这个桀骜不驯的红发男子一样……
好痛苦……捂着胸口躺倒在地上,他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要被撕裂一般,明明张大了嘴拼命的呼吸,可自己还是如同被抛上岸的鱼一般,张合着鱼鳃却感觉不到一丝氧气的存在。
终于,眼前的这一幕消失了,世界回归到一片黑暗。
不,不是完全的黑,离他几米远的地方,有着唯一的一点亮光,一只全身覆盖着白毛,四肢的前端长着五只爪子,额头是有着红色的斑纹,脖子周围有一圈红色突起,耳朵一直耷拉后面的小动物正蜷缩在团在那里,它赤红的双目里满是浓浓的哀伤绝望之情。
“昌浩……”小动物口吐人语,轻轻的念着一个名字,每念一次,就浑身微微的颤动一下。
那微弱到几乎不可察觉的声音,让倒在地上的他慢慢湿了眼眶,张了张嘴,却吐出不一个单音。
他不知道要怎么安慰这只心灵受到严重创伤的小妖怪;因为他自己也如同它一般被沉重到让人快要窒息的悔恨情绪占满了全部心神。
“不要去听别人的心声,你总是容易被他人的‘心’所感染,然后同化;这对于我们来说,是最大的忌讳!”奶奶的声音又在脑海里响起。
他有些苦涩的动了动嘴角,现在是他被强行拉进了别人的心灵世界啊……要怎么样才能出来呢?奶奶?
“……昌浩。”小妖怪最后动了动,缓缓的眯上了红色的眼睛,然后一颗鲜红的血泪从它的眼角划了下来,在它那白色的皮毛上留下怵目惊心的一道红印。
脑子里好像有什么一直压抑住的东西被释放了,他颤抖着伸出手,向着那小妖怪轻声喊道:“小怪……过来。”
下一秒,原本缩成一团的白色妖怪马上灵敏的立起了身子,当它看到趴在前方不远处的孩童之后,巨大的欣喜和幸福感涌了出来。
用最敏捷的速度冲到对方的身前,它停住了扑向对方的动作,有些迟疑的轻轻用鼻子碰了碰那只伸向自己的手,这才开心地扑进那瘦小的怀抱之中:“昌浩!终于找到你了!”
被小妖怪撞进怀中的那一刻,无数零散的片断铺天盖地的向他的意识之海涌来。
一身红色狩衣的少年与红发金眸的神将相处的各种影像,和一些杂乱无章的画面,让还是孩童的他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随后,他就陷入了沉沉的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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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昴流什么时候才会醒啊?”看着躺在宽大的白色被褥中那和自己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男孩,女孩担扰的问身旁同样已经守了三天的祖母。
一身白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