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说服了魂魄二长老,更让一帮子蠢蠢欲动,不安本分的杀手们噤了声,而后又在六月初推了一个刚加入罗网,半点没立下功劳,连背景都未交待干净的人做了网主。
虽是蹊跷,但自此一切回归正轨,凭着十几年积累的信誉和底子,再加上新任网主的雷厉风行,铁血手段,罗网东山再起倒也快得很。
只是现下的罗网又有了更辽阔的客人单子,不仅局限于江湖的冤仇相报,也开始接洽朝廷的委托,胆子气势皆是让人咂舌。
哦对了,那个‘刚加入罗网,半点没立下功劳的人’,至今仍未露面,只是撂下了名号。
无违,莫敢见违。
不知是罗网对委托之人莫敢见违,还是罗网人对新任网主莫敢见违,亦或是网主,对心尖儿上的某人莫敢见违。
眼下正是蝉鸣聒噪,烈日炎炎的时节,山清水秀的柴桑峻岭间,数座山峰围拢了一个平坦的腹地,翠林掩映间一规模甚大的别院立于其上。
粉墙黛瓦,黑漆木门,镇宅的是两棵参天的古槐,半点没有因‘槐’字谐音字形而有所忌讳的意思。
想来庄主是个不信天道,不依风水的人。
门上方赤色的牌匾上,龙飞凤舞了三个金光大字,‘无违庄’。
进外院,穿过欲拒还迎的隔墙,沿游廊在绕过垂花门,重重暑气都在清雅的雕花门廊,彩漆油绘间消散殆尽了。
正北的主屋边,是个门帘半掩的书房。
“果然,还是山林中凉快。”
一声似乎是感喟,似乎是舒适的叹气传出来,在夏日里慵懒有余,一个身着浅色长袍的男子单手撑着下颌,坐在书桌边,抬眼看着窗外正对的苑落。
正是尽欢帝。
不过,现在应该叫‘无违公子’,或者是罗网网主了。
三月下旬尽欢帝携逝水之手,入柴桑,导崇山,在无峰山风餐露宿,灰头土脸寻找了有些时日,几乎都把自己搞成原始人了,也正开始有些怀疑了当初关于一品红下落的猜测,终于一日傍晚,在两大对峙的主峰峭壁边,看到了低头看着幽深裂谷,惆怅徘徊的一品红。
尽欢帝正找得有些火起,也不叙旧,开口便叫住了先是一愣,而后假作嬉笑的一品红,命令似的让他回罗网,平定下杀手们的一锅乱。
一品红无奈,却还是点头,只是不愿管太多,推三阻四谈条件。
于是三人衬着漫天的晚霞,唇枪舌剑许久许久,各自妥协的结果,便是尽欢帝为网主,逝水做回金牌杀手,而一品红在充完场面之后挂着赦长老的名号‘云游四方’玩儿他的失踪。
接下来,接管罗网虽然顺利,虽然无阻,虽然罗网起死回生的甚为快速,虽然连朝廷命官都开始向罗网委托……
但是尽欢帝,也即是现下人称的‘无违公子’,还是有些不高兴。
“私盐,私盐,怎的最近贩卖私盐之人,都能召集如许多的兵马了。”
无违屈起手指狠狠点着桌子面儿。
三月里,金曹向身为太后的腥风禀明沿海私盐猖獗之事,腥风随即调遣了兵马于金曹,让他为钦差,奉命剿灭私盐商贩,杀一儆百。
只是事情远没腥风所想的那么容易,金曹到了扬州一带,恍才发现沿江一带土豪成群,亡命之徒汇聚,持兵挟刃,私造大船,满贩私盐,往来兴贩,而且不只是偷运私下里晾晒的盐,还公然劫持朝廷的运盐船,据为己有,再高价转手。
地方上,巡检巡捕的官兵们寡不敌众,别说阻拦下私盐贩子的船,连朝廷分派的官盐都保不住了。
金曹带人与私盐贩子起了几次冲突,但是强龙难压地头蛇,强贼太过凶猛,与拿着朝廷俸禄的将士们不同,私盐贩子能拼上了命来争斗,所以即使金曹的至兵如何训练有素,结果多便是胜负半半开,根本没有办法尽数剿灭。
而且,私盐贩子占据着主动权,什么时候开船运盐是个未知数,而且江流分枝如许多,便算是知道了时间,又不知道是从哪路发船,知道了从哪路发船,又不知道他半道儿上会转向哪里,故而金曹滞留扬州数月,苦苦想要截下私盐贩子的运盐船,却始终是一筹莫展。
正逢此时罗网放话,说是开江湖与朝廷井水不犯河水的先例,一并接受朝廷的委托,金曹思量再三,觉得单独干下去也不是办法,而私盐贩子大多是穷凶恶险的刁民,让江湖中狠毒的门派掺和进来,也许有意想不到的效果,便也没上禀太后皇上,要求多分派兵马,而是直接让人去罗网旗下的分堂,尝试着送了出了委托。
醒来金曹还想着,酬劳该当如何定,谁料罗网的人摆了摆手,说道:“朝廷委托,与江湖同仁的委托不同,事先不必预付银子,事后一并结算。”
金曹自然是欣然同意,只是半月过去,仍然不见罗网派人来合作,心中奇怪,但因为没付银子,也不好催促追问。
事实上,罗网非但派了人,还派了重量极的,让网主无违念念至今,追悔莫及的人。
扑棱棱一只白色的信鸽从远处飞来,无违一个呼哨,那信鸽便飞至了书房,从窗子里轻巧地闪过,然后落在了无违的手边。
无违按住鸽子的羽毛,然后把绑在它脚边的书信解了下来。
这些日子里,无违都是靠着信鸽,与罗网魂魄二长老保持联系,虽然日常事务都是魂魄打点,但是轮上朝廷的,或是什么重大的委托,魂魄二长老便会飞鸽传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