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错过了天明,院子外也有了练早课的弟子走动,所以不便再习剑。
欧阳少恭半撩开一只眼,复又闭上,嘴角带着一抹笑手圈得更紧了些。
陵越无可奈何地将那条胳膊搬到一边去,披上衣服下床洗漱,再一丝不苟地穿外套扎腰封,等束好发,天已经很敞亮了。
雕花门户被推开,天光打进来,他一眼便瞧见外头一道扎着马步的浅草色身影。
兰生?陵越走了两步唤他,你怎么,在这里
方兰生一个漂亮的收势,架子端得十足,扬扬唇道:我是来找少恭的,可你们两个懒虫居然还没起床,古书曰,春宵一刻值千金,从此君王不早朝,是不是啊陵越大哥?
我开玩笑的,你别生气。
我不生气。
哈哈少恭呢?
少恭还没起床。
我去叫他起来!灵活的身形一闪而过,那孩子一叠声叫着少恭少恭便冲了进去,花纹精巧的靴子飞快地迈过高高的门槛,教看得人都不由自主地捏把汗,唯恐他不小心绊倒了。
好在那人已经起了。
借我用一下,就一会儿!方兰生推搡着总角的胳膊,欧阳少恭晨起长发披散委了满床,本就松垮垮的衣服被人拉扯来拉扯去早就下了一半的肩膀,好在面前人是眼中只有狐狸精的方兰生,那半个圆润莹白的肩头和修长精致的锁骨也不怕给人白看了去。
陵越定了定神,转过身去泡茶。
被人强行从被窝里拉起来的欧阳少恭好不容易夺回了对自己衣服的控制权,面上含着薄薄怒意,微蹙着眉道:烛龙之鳞是上古宝物,不可乱用。
方兰生不理会他那点起床气:好少恭,大好人少恭,我哪里乱用,你就帮帮忙吧,我们用完就给你送过来!
陵越提了件外衣给那人披上,坐在床沿道:烛龙之鳞是什么?
是一种能窥测过去记忆的宝贝!方兰生抢言道,襄铃想用烛龙之鳞看看能不能找到过去的线索。
欧阳少恭坐直了身,眉峰还是竖着,似是有些不情愿道:好吧,记得一定要及时还回来。
知道啦!方大少爷欢呼一声,盯着他披着长长的外衣也不套袖子,趿拉着一双鞋下地,从一只红木箱子里翻找半天,方找出一块绿莹莹的宝石状的东西来。
就是他了!小少爷一把夺过去,在他脸上亲了一口,急匆匆地跑出了门。
欧阳少恭默然地顶着那一团口水去洗脸,他还未洗漱,也不知是谁吃了亏。
陵越端了盏清茶站在他身边:怎么从未见你用过那烛龙之鳞?
把戏罢了,无甚大用。欧阳少恭脸闷在水里,话音含糊。
陵越淡淡地嗯了一声,也出了门去,不多时从厨房里端来一块漆盘,清粥小菜,还有两笼包子。
你看青玉坛的伙食比之天墉城何如?欧阳少恭筷子拨开一只包子皮,里头露出香菇肉丁,浓腻的香气钻入人的鼻腔,刺激着食欲和唾液的分泌。
陵越拿了只皮下透着青碧的包子咬了一口道:我听这里的弟子说,若是诚心修行,也是要断绝五谷,金丹养生的。
呵。欧阳少恭笑了笑,端起碗喝粥,点点金色的细碎桂花缀在粥面上,煞是好看。
两人饭毕,在坛中僻静处闲逛消食。陵越有时跟着身边人走在卵石小径上几乎会忘了自己来此处的目的,皆因日子太过富贵闲散,要不是每天打坐调息,或念诵经文或静心冥想,可能就此惫懒下去,迷失在千丈旖旎软红中。
他走着走着,忽地又开口道:那烛龙之鳞,有没有可能让人想起忘却了的记忆?
忘却了的?欧阳少恭凝眉,如果是因为强行损伤或者封住记忆,烛龙之鳞应当不会令人想起。
那如果是幼年记忆长大后只是因为时日长久不易记起呢?
欧阳少恭偏头,看到他忧心忡忡的视线。
陵越顿了一下道:你看,他现在很亲近我,我有时觉得他跟我说一些话,好像是在试探,你要知道他一直很聪明。
你也很聪明。
欧阳少恭低叹,不过现在才醒悟过来,还是有些晚了。
两人赶到客房的路上,就碰见了一脸郁色的方家少爷。
荷花池里圆圆的荷叶随风招摇,零落的浅粉色花瓣漂浮在水面上,带起很微妙的一道细细波纹。
猫儿眼里蓄着泪,可是强忍着没掉下来,少年公子气鼓鼓地沉着脸道:少恭,我跟陵越大哥说几句话,你回避一下。
他从没有敢对他用这样的口气,看来是气得不轻。陵越,你该如何处置。
争吵声愈发地大,虽说算得上是一方在发脾气,但另一方声音也在刻意压抑。
情绪起伏都很大。
欧阳少恭阖了目,想起昨天碰巧遇见那只小狐狸,两人乘兴聊了会儿天,也算是故人会面,相谈甚欢。
他不过三言两语轻轻巧巧地暗示了一番,这么快就见了效。
一阵大风刮过来,欧阳少恭看看时候,也该发泄得差不多了,再走过去,那孩子已换做了悲哀质问的语气。
你就是我哥对不对?
你为什么不认我?
到底是为什么!
小兰。他一步上前,按上少年的肩膀,陵越有自己的考虑,你先不要激动。
方兰生一双眼瞪过来:你也知道?!那我二姐是不是也知道?你们都合起伙来骗我?你们凭什么这样做!
欧阳少恭愣了愣,发觉自己可能是多话了。
另一位当事人忽地转身就走,方兰生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