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石二鸟。
万幸,沈鲤没有死。
这一点庆幸,让沈越尚能勉为支撑,没有倒下。一步千斤,平地上也像走在云端,深一脚浅一脚不甚真切。
孙辟疆虽疑惑重重,可看沈越恍惚,便不敢怠慢,跟着他回到了营帐。出手就要捞起帐帘,沈越突地一顿,回身,眸子前所未有的诚恳,对孙辟疆道:“刚刚魏新的胡言乱语,孙老不要往心里去。我……我大仇已报,眼下觉得不甚真切,回去躺躺就好,不必陪着。”
孙辟疆见沈越确实憔悴,便没再盘问,将人送入帐中,看他躺下,才挑帘出去。
扑簌簌荒漠起朔风,阵势之大,帐帘被掀开一角,旋即落下。可趁虚而入的冷风还是在穹庐里打了几个旋儿。
沈越突地想起,出征前那晚,一夜倒春寒,醒来已是冰雪世界。
忆往昔,一年四季,阿鲤最怕冬天。还待在自己身边做事那会儿,每到严冬,晚上就寝,他必要套上两层罗袜,冰足之症稍稍缓解,才能睡得安稳。
不知这廿来日,中原天气可有回暖。这榆木脑袋打起算盘来必定把添衣的事儿抛诸脑后。
也是,比起寒冷,更可能要他命的,是忙。
罔顾身体的劳累。
哎。
又是呼啦啦平地风起,这一次冷风捎了炊气入内,将士们用饭的时间到了。
战场厮杀,成王败寇,可只要活着,就离不开这人间烟火气。
沈越索性闭眼。
关闭了视觉,听觉加倍敏锐,隐约间沈越闻得周遭有水流窸窣,还有灯油的呛鼻气儿……
水?灯油?
电光火石间,窜起了然后的惊悚,沈越才从榻上跳起,就听撕拉一声,帐帘划裂的声音,伴随着一兵士的窜入。
动作之迅捷,叫刀刃冷冽化为银光一线。
沈越堪堪避开刀芒,也不与这刺客做无益纠缠,径直往帐外冲去。那刺客似乎料准沈越去向,飞身拦下,沈越张口要叫,耳边突然炸裂似的‘砰’一声,再睁眼时已然滔天火光。
方才因缺了半边毡帘而透出的一方天地,此刻也被火海堵上。
“不好了!沈将军帐篷走水了!”
“快救火啊!”
“水!拿水啊!”
……
“这水远远不够啊……”
“沈将军!……”
“阿越!”
……
第30章 高处不胜寒1
交接完九畹的账目,出门时日头西斜,丘寻壑对驾车小厮报了个地址,便和引章上车出发了。待车马停驻,引章只觉得这一趟回府比往日都快了些,但没有多话,率先动身捞了车帘,不由瞠目:
三间兽头大门,两侧各一魁梧挺拔的大石狮子,紫楠鎏金匾额悬于门屏,其上‘敕造沈府’四字,煊赫气派。
并非陌生之地,但引章此刻仍旧惊愕,看回丘寻壑,疑惑道:“公子,你这是?”
寻壑未答,顾自踏上石阶,牵起门环,却迟迟没有敲落。
正犹豫之际,又一车马停驻门前,寻壑回身。
沈超匆匆下车,抬眼就见寻壑,疲惫神色稍现生机,问道:“寻壑,你怎么会来?”
丘寻壑步下石阶相迎,神色犹疑,最终还是道出实情:“下午听说沈爷他……他不大好,便过来问问二爷情况……”
沈超才恢复的少许生气霎时湮灭,长叹一声,才道:“兄长的灵柩,今日进京。”
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