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既清楚当中利害,怎么还捉他关了!阿鲤是有错,朝廷自会审判,你为何意气用事!”
或许是沈超罕见的据理力争,震住了沈越,一时间,沈越竟垂首默然。
须臾,沈超道:“算了,就当我今天什么都没看到……回屋用饭吧。”
沈越跟在胞弟身后,目露感激,可终究没有言语,一路静默。
第15章 拣尽寒枝不肯栖4
兄弟二人往花厅行去,经过画舫时,大顺迎面赶来,慌里慌张唤道:“沈……沈爷,潘大人求见。”
“就这事?”
饶是大顺愚钝,此刻还是从主子言语间听出‘恨铁不成钢’的意味,但还是硬着头皮解释:“我看潘大人甚是着急,就……”
沈越不屑:“呵,他能有什么事。”
“潘大人说是从昆山带了东西给您。”
“昆山?”沈越略加思忖,须臾后了然,更是不耐道,“你就说心意我领了,但今儿没空,叫他回去。”
大顺只觉得主子今天分外焦躁,便乖乖应声退下了。
待大顺跑远,方才始终沉默的沈超问道:“潘蒋二人素来是你左臂右膀,怎而今?”
“自封官后,这俩小子就再没消停,生怕我偏心了谁。上次追剿邬党,我带了蒋行君去,这不,潘富旺便耿耿在心了。之前大顺漏嘴儿,说我过去爱听昆山腔,潘富旺想必是暗暗记下了,这会儿下江南,保不准是给我带了一班戏子回来……”
说到‘戏子’二字,沈越忽然怔忡,思绪溯回到已然尘封的那趟南行。初见时,那人也正是优伶。
不过眨眼,十年已逾,而今只剩满地狼藉。
或许再过两日,世上便再无此人。
一时间,沈越竟不知作何滋味,遂顾左右而言他:“而今潘蒋各自为官,不能和以往相提并论了。官场无朋友,只有真利益。他们再能耐,在我眼里都不如大顺。虽然蠢笨些,但没有太多花花心思,处着安心。”
沈超看兄长一眼,听出了此间言外之意,又是一声叹息,默默随兄长走去。
即将抵达花厅时,身后有人喊道:“沈爷……二爷!”
“这小子!”沈越拧起眉头,回头,就见大顺一张跑得汗涔涔的脸,“又怎么了!”
“是子……子大人拜访……”
兄弟对视一眼,饭点时间子翀求见?惊异之余,异口同声道:“快请。”
沈越沈超快步至前院五开的主屋中堂,远远就见大顺领着人过来,兄弟二人忙上前作揖:“丞相!丁当公子!”
子翀抬手止住二人行礼,三人步入厅中落座,丁当依旧侍立子翀身侧,而后婢女奉茶。
子翀眼圈红红,端着茶碗也不揭盖,悲态尽显。沈超一时忘了朝堂礼数,问道:“子兄,瞧你神色不好,不知是为哪般?”
子翀抬眸看看兄弟二人,复又垂下,抚着手上包裹,语声近似呢喃:“刚刚给侄子置办丧服,正好路过沈府。想他曾在沈府呆过些时日,一时感慨,就过来了。”
“子兄有侄子?”
“在沈府呆过?”
最终兄弟二人异口同声:“谁?”
子翀苦笑:“是阿越曾经的近侍,沈鲤。”
‘啪嗒’一声,沈超一失手,竟将茶盖摁回杯上,旋即反应过来,掩饰道:“竟是阿鲤……过去从未听他提起过还有亲人。”
子翀不着痕迹借余光打量沈越,却见他正襟危坐,端着茶盏的手纹丝不动。听沈超叹完,子翀才道:“说来话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