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芳说了很多关于小时候的事,几人的神情也越来越凝重。
费言都能想象到:那是个安静的夜晚,辛苦一天的村里人都在家中享受着天伦之乐,张家也不例外,他们给儿子过了一个不大不小却很用心的生日。
过生日的孩子还在嫌着蛋糕的甜腻,而村子另一边,同样身为他们孩子的那个还未成年的少女,困在湍急的河水中,死命地抓住树枝,任凭手指被割破也不松开!
她像一只无助的小兽,无人问津,想求救却又因丧失力气而开不了口。
救命啊!救命啊!她多想张口嘶喊,她多想有人能够来救她!
可最后,天都快亮了,还是没有人来,她彻底失去了力气,眼睛也睁不开,最后一根紧绷的神经也崩断了——她几乎快要放弃自己的生命了,尽管夹杂着不甘,委屈和愤怒。
她最终还是被人发现了,救回来后半条命也没了,腿也因此落下了残疾。
如今她才十八岁,现在这番模样是幸运呢?还是不幸呢?费言想不出,只知道她没理由不怨不恨。
若是上次她早在河里死去,那这次他们来抓的可能就是小芳的亡灵。
“我不想在这里等死,然后死后尸体还要和一个素不相识的人葬在一起。生前冷漠待我,死后用我的尸体卖钱!凭什么!凭什么他们要这样对我……”小芳的表情不再平静,嗓子里发出哽咽声,她使劲忍住眼泪,“就算我只剩半天时间,我也想出去看看,我才十八岁,不能上大学,总要出去看看……我……我想求你们,带我走吧!我……我活不长的……我攒了一些钱,我不会让你们花钱的……你们带我走吧!”
费言的双手被她紧紧握住,眼前这个小姑娘压抑着哭声,眼泪却不住得往下掉。
在这个家里,连哭都不能痛快的哭,因为可能大声发泄出来后又是一顿暴打。
而在无数个夜里,小芳是不是躲在被子里偷偷哭呢?
“我……”费言艰难地开口,他在这里还剩下四天的时间,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完成任务,更无法自不量力让这样的自己,去解救另一个在痛苦深渊里煎熬的人。
他无父无母,是个严重的亲情缺失者。
小芳被冷漠相待,同样是个严重的亲情缺失者。
不同的遭遇,不同的心境,却是同样孤独的灵魂,同样的悲剧。
费言最终松开了她的手。
小芳看着被松开的手发呆,绝望和无助一下涌上心头,果然……拒绝了自己吗?
她脸上还有未擦干的泪痕,嘴角却露出一丝自嘲的笑。自己究竟……在渴望些什么呢?
她刚准备转头去厨房洗个脸做饭,就感觉头顶被不轻不重的拍了一下。
她仰起头,红着眼睛看着面前的人。
“我帮你。”费言拍着她的头说,“我还剩四天时间,但我一定帮你。”
小芳先是怔住,随后鼻子一酸,她似乎找到了一个临时避风港,她刚准备紧紧抱住费言以表示感激,就被人拽住了衣领。
小芳回头,是那个不爱说话的留着长发的男人,此时他正神情淡漠地盯着自己,“松手。”
她被这冰冷的声音吓到,几乎是无意识地缩回了手。
费言笑了笑,“去洗洗脸吧。”
小芳“嗯”了一声后就连忙去厨房了,脚步虽跛却是欢快。
阴路安从出房间开始就冷着一张脸了,他上前两步,费言下意识后退,直到被他逼到角落里。
馆长把人逼在一个角落里,直到无路可退,他靠得很近,居高临下的看着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