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儿下巴上的口水擦干净,坐在被窝儿里,用被子把自己裹到胸口部位,猫儿也给裹进来了,只在柳侠胸前露出一个小脑袋。
柳川坐在炕沿上,看着自己最小的弟弟,无奈的摸摸他的头:“幺儿啊,要是刚才没人拦着,你打算把二哥给打死啊?”
一提到柳茂,柳侠刚刚宁静的眼神又浮上了戾气:“今儿还是轻的,他要是以后再敢来招猫儿一下,再说猫儿是丧门星,我刀劈了他。”
柳长青气的手直抖:“你长本事了啊,你会打自己家人了,是不是?”
柳侠豁出去了,瞪着眼毫不示弱的和他爹对峙:“猫儿不是咱家人?猫儿还是柳茂他孩儿哩,他却想把猫儿摔死,你咋都不说他一句?”
柳长青举着巴掌就要打人,柳川急忙站起来拦着:“伯,你别生幺儿的气,今儿这事的确实是二哥不对。”
外面进来一大群,秀梅,柳玉芝,柳凌,柳钰,柳海和俩小的,柳凌、柳钰也过来拉着柳长青:“伯,您不能打幺儿,今儿俺二哥真是疯了,俺几个都挡不住他,要不是幺儿过来,他就真把猫儿摔死了。”
柳川趁机把柳长青摁坐在炕沿上,柳玉芝端了一碗水过来:“大伯,您别生气了,咱都看见了,俺二哥今儿真是犯浑,不能怨幺儿。”
柳长青接过碗,咕咚咕咚喝了几口:“他再浑,那也是您二哥,这小兔崽子也不能那么下死手的砸。”
柳侠不服气:“凭啥不能,他都想把猫儿摔死,我就不能砸他两下?”
柳长青刚刚下去的火又被拱了上来,站起来指着柳侠:“你还犟,看我今儿不打死你。”
柳川拼命的抱住他,孙嫦娥吆喝柳侠:“作死呢你,敢跟您伯犟嘴,还不赶紧认错?”
柳侠瞪着柳长青,然后“哼”了一声把脸扭到一边。
柳家的炕都是盘在窗户下面的,亮堂,女人做针线活,男人商量个事都方便,省煤油。此时午后
的阳光正好,照着柳侠的身上,柳侠拧着脖子,手里却还轻轻的拍着怀里的猫儿。
柳长青瞪着那个犟小子看了一会儿,终于泄气的坐在了炕上不动了。
今儿柳茂闹成这样,是心里憋着一口气,又不敢对着他和孙嫦娥发作,所以就迁怒到了猫儿身上,说到底,还是自己的错,当个男人却撑不起家,连给兄弟媳妇和侄媳妇做“五七”的钱也拿不出来。
柳长青长长的叹了口气,伸手摸了摸猫儿毛茸茸的小脑袋,对柳侠说:“这几天您妈和大嫂他们都忙,你看猫儿的时候仔细点,别老让她们给你拆洗棉裤。”
柳侠扭过头,眨巴了两下眼,他从来没见过爹这样低沉无奈,心里一下慌了,嗫嚅着说:“伯,我不是故意打俺二哥呢,他要把猫儿往沟里摔,我没法了,伯,妈,三哥,俺班也有个人,他妈生他妹子时候死了,他伯想再娶个媳妇,那个寡妇嫌弃他妹子,他伯就说他妹子是个丧门星,克死他妈,要是一直养着,还会克死家里其他人,最后到底把他妹子寻出去了,他跟我们说他伯开始可待见他妹子了,说他妹子长的像他妈,还让他以后长大要带他妹子好点,他伯都养了他妹子快三岁了,最后都能为了娶媳妇把自己妮儿寻出去,俺二哥连看猫儿一眼都不愿意,他就是嫌弃猫儿是个拖油瓶,会耽误他以后再娶媳妇,“柳侠说着说着就又激动起来:“你们都嫌弃猫儿是不是?俺大姑有奶,还给他那孩儿带着奶粉,我那天求着她让猫儿喝了一回,她回头就把奶粉藏起来了,我知道她是嫌弃猫儿,怕猫儿再喝,伯,您要是敢把猫儿寻出去,或者让二哥给猫儿找个后妈,我可不愿意,您要是嫌弃猫儿,想把他寻人,就把我和猫儿一起寻出去,我可不会让别人虐待猫儿,您要是背着我把猫儿寻出去,我也不会搁家了,我自己走,不给您这样狠的爹娘当孩儿。”
柳凌出声道:“幺儿,俺几个都可待见猫儿,谁都不嫌弃他,你说的那奶粉,是大姑父藏的,那天我正好看见了,大姑说他们就在咱家几天,猫儿又小,喝不了多少,藏起来不得劲儿,大姑父说他们那奶粉是好的,一块多一袋,猫儿要是想喝,让咱家人自己去买。”
柳玉芝尴尬的低下头,姐姐姐夫藏奶粉的事,让她在自己丈夫面前都觉得丢脸。
“小凌。”柳川轻轻叫住了柳凌,他看到了父亲沉重无奈的眼神。
柳长青长叹了一口气,柳凌刚才的话,每个字都像刀一样戳在了他心里,男人不济事,让妻子孩子都跟着被人看不起,他的这些孩子,聪明懂事,就因为生在了这个穷山沟,到哪里都被人耻笑,前些天在县医院,柳凌逢针时候疼的厉害,叫了两声,被医生护士翻着白眼训斥的手足无措,而旁边一个比柳凌小不了多少的孩子,只是在胳膊上扎一针做个皮试,叫的惊天动地,护士还笑眯眯的安慰那个孩子和他母亲。
柳长青觉得喘不过气来,站起来准备出去,走到门口,回头说了一句:“咱家的孩儿,饿死也不会寻出去。”
柳侠抿抿嘴,呼哧呼哧的哭了起来。
柳长青站在坡口,等柳凌出来,叫住了他:“幺儿脖子里那一道血檩子,是咋回事?”
柳凌楞楞,摇摇头,眼神闪烁的把脸扭到一边。
柳长青把他的脸扭过来:“是你二哥打的还是他在学校跟人打架了?”
柳凌垂下眼帘不说话。
柳长青放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