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上渐渐沉了下来,深深叹了口气。
杜乐章总是嬉皮笑脸的模样,看上去没心没肺很容易亲近,宋霁极少见他如此落寞的神情。
“我知道你有事儿瞒着我。”杜乐章道。
宋霁抿了抿唇,将到了嘴边的话压了下去。
参与这场行动的每个人都有自己不得不参与的理由,他为了还债赎罪,秦承远为了报仇,沈故和士兵为了自保,但杜乐章是没有理由的,正如他说,他做好自己本职已经够了,这场计划若是告诉他,除了让他担惊受怕,还有什么好处?
“小纪啊,我原来是供职于太医院的,你知道我为什么抛弃京城的荣华富贵,跑来这鸟不拉屎的破地儿当军医吗?”
宋霁摇头。
“你若是去过京城进过皇宫,你就能明白,”杜乐章无奈地笑笑,“京城的天只有一个巴掌大,京城的地随便走走就能见到头,你想爬爬不出去,别人想进又进不了,你说可不可笑?”
“杜乐章……”
“我到西北边疆,就想看看这边的天有多辽阔,这边的地有多无垠,这边的马能跑得多远,这边的草能长得多狂野,”杜乐章顿了顿,“哦对,这边不长草,失策了。”
“噗。”宋霁笑了起来。
“别笑了,这不重要!”杜乐章一本正经地板着脸,“我是想说,我挺享受不拘束的生活,所以其实我没有任何资格和立场阻止你,但是……”
“我知道。”宋霁拍着他的肩,“我想做的有很多,没做完之前,我绝对惜命。”
杜乐章点点头,往旁边让了一步,“小心。”
宋霁提着酒坛,撩开帘子,临将要走之前,又停下了脚步。
“小杜,”宋霁朝他笑了笑,“待到事成之后,你愿不愿意辞官?这里的生活仍旧太拘束了,我带你去体验一把真正无忧无虑的日子。”
杜乐章笑着点头,“好。”
子时已过,密报如约而至地送至李延年营帐,他打开纸张一目十行地快速扫过,嘴角浮现了一抹阴冷的奸笑,随即将它放置于桌案边的黑漆匣中。
这时,营帐外当值守卫的沈故通报,说宋大夫请见。
李延年撩开帘子,见宋霁迎风而立,鼻尖已被寒风吹得发红,手上提着一坛酒,朝他微微一笑。
“宋大夫不是病了?”李延年似笑非笑道。
“宋某病中左思右想,觉得要来见上屯将大人一面。”宋霁神情不变,将酒呈上,“听闻大人爱酒,宋某去沙城抓药的时候顺路买了一坛,聊表敬意。”
李延年接过酒,脸上的神色松了下来,“本将记得,这沙城的药铺和酒馆不顺路啊?”
宋霁轻笑一声,看了看左右守卫的士兵,“大人英明,可否移步详谈?”
李延年挑了挑眉,“宋大夫,请。”
“请。”
宋霁将李延年引走之后,守卫屯将营帐的士兵纷纷交换了一个眼神,沙土茫茫,阴云蔽月,安静地只能听见篝火噼里啪啦的响声。
转眼之间,守在营帐门口的两名士兵只剩沈故一人,只有帐门在微微晃动。
秦承远猫着身子悄悄钻入营帐,躲入桌底,桌上烛火摇曳,能在账面上映出账内的人影,他手脚断断不能慢了。
按着刚才从帐帘的缝隙中看到的,他小心打开黑漆匣,取出纸张打开,只见上面写着:这月十三放胡兵入营,取陆长年首级。
秦承远心念电转,桌上还有未干的笔墨,便拿了在“三”上添了两笔,改成了“五”,再放归原处,悄悄离开营帐,回到守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