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妤心里一咯噔,忍不住开口道:“你娘呢?”
话一开口夏妤就后悔了,只因为楚孤轩原本悲伤的面容一下子转为沉痛,但她真的很想知道他母亲的去处。那一晚,他脆弱的表情历历在目,能让他如此依赖的人,怎么可能连个牌位都没有……
楚孤轩低着头,良久,才沙哑地开口,“这里没有她的立足之地,我也不知道,她在哪里……”
夏妤还想再问,瞥到那孤零零立在神龛里的牌位,又生生住了口。虽然很好奇,但揭开别人的伤疤来满足自己的好奇心,她还没那么恶劣……不过,也许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她对楚孤轩,已经由仇恨上升到一种无意识的维护。
“走吧!”这时,楚孤轩突然朝外走去。
夏妤后知后觉地应了,匆忙间,对着牌位行了一个晚辈礼,一转身,便见楚孤轩站在门口。复杂的眼神像一张密网,将她牢牢网住,眼里异样的情愫,让她心头直跳,禁不住低下头躲避那视线。
楚孤轩眼眸一闪,转身在前面带路。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进一座宗祠,里面宽敞明亮,庄严肃穆。祠堂正对面摆放了一座巨大神龛,上面供奉了历代祖先牌位,观其字眼,大多是某某族长或是某某长老之类,密密麻麻的,让人眼花缭乱。祠堂两侧还林立着叫不出名字的人像,造型严谨,涂以彩漆,栩栩如生。
那林林总总的牌位,楚孤轩却是看也没看一眼,脸上的表情,冷漠得让人心惊。他缓缓走到神龛一侧,半个身子探进一块巨大的明黄锦布,似触摸到了什么机关,只听得咔嚓一声,那声音像许久不用的石磨,被人生硬推动发出的声响,听了很是难受。
“在这等我。”留下一句,楚孤轩便消失在帷幕之后。
夏妤孤零零地站在祠堂中央,四周一片空寂,越发显得自己渺小。风吹动佛龛的帷幕,牌位时隐时现,两侧的石像似突然有了生气,却是个个张牙舞爪,面目狰狞,越发显得祠堂里鬼气森森,可怖至极。
一阵凉意从脚底升起,不断攀爬,不一会儿,便浑身冰冷,夏妤不禁打了个冷颤,见楚孤轩消失的地方静悄悄的,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回来,咬咬牙,她迟疑着挪动脚步……
石门缓缓打开,一阵阴风迎面而来,冰凉入骨。
楚孤轩脚步一顿,皱眉走入石室。
室内除了正面前方的一座石棺,几乎没什么物件,石壁上镶嵌的夜明珠足有小儿拳头大小,幽幽地发着蓝灰色的冷光,加深了石室阴森之气。
楚孤轩锐利的眸子缓缓扫过四周,最终将视线定在那口石棺,嘴唇抿成凉薄的弧度,抬步飞快地走去,目标十分之明确。
就在他离棺材还有几步之遥,阴冷的石室突然响起一个陌生的声音。
“小轩吗?”
声如玉石相击,清脆悦耳,妖媚入骨,却让人遍体生寒。
楚孤轩身形一滞,身体紧绷如弦,周身戾气暴涨,一副战斗前的状态,“破月!”
“唔,两百年不见,一来就对人家那么凶,亏我还日思夜想,真没良心!”声音半嗔半怨,明明是男子嗓音,却比之女子更要撩人心弦。
话音一落,石棺周围突然升起一阵白雾,缓缓凝成一个人形,如一副精工水墨,以不急不缓的速度,勾勒出一个绝代佳人。
身形高挑,容颜绝美如画中仙,瞳色绿如翡翠,三丈长的发丝如有生命的海藻,以极其优美的弧度轻舞飘扬。举止投足间,极尽fēng_liú之态,既妖且魅,瞬间绽放的光彩,竟让人不敢逼视。让人不得不感叹,好一个天生尤物,完美的不可思议。
只是,美人的身体呈半透明状,身体悬于半空,双膝以下,更接近虚无……
楚孤轩薄唇紧抿,眼里一片冰冷,“你果然,没死……”
破月的语气却万分哀怨,“没有见到你,人家怎么舍得死?听说在人世有人等久了,会变成一块石头,你要再晚来一步,估计也只能见到石头了!”
楚孤轩握紧拳头,脸上满是隐忍。
“你不知道,我一个人在这里有多么难过,想你想的心都疼了!”某人双目含泪,一脸神伤,楚楚可怜的表情配上那张精美绝伦的脸孔,让人有种捧在掌心狠狠疼惜的冲动。
是想让他放他出去吧!楚孤轩把双拳握的死紧,忍无可忍之下,厉喝出声“你有完没完!”每次与这个人相处,都在挑战他的承受极限,装可怜,装无辜,不清楚他本性的人,会被他骗的连骨头渣都不剩。
“真没趣。”原本凄哀的脸孔瞬间敛了个干净,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无趣和埋怨,变脸的速度比翻书还快,破月的眼里闪过绿莹莹的幽光,“你是来放我出去的?”
“不是。”楚孤轩沉声开口,心也开始沉重。接下来,这个人……
果然,破月怔愣了片刻,待确定他不是在开玩笑,原本温顺的脸孔瞬间被愤怒取代,周身冷气暴涨,一瞬间的气势,居然盖过了楚孤轩。
“当初我们说好,虽然晚了两百年,但我可以不计较,如今,你居然跟我说,你要反悔?你是不是忘了你现在站在谁的地盘,也许你根本就不该踏进来!”
森冷的嗓音如一只无形的手扼住咽喉,楚孤轩难受得脸色发白,眼里有一闪而逝的痛苦。
下一刻,那铺天盖地的森冷之气却褪了下去,一袭白影飘到了眼前,半透明的脸孔有种虚幻的美丽,四目相对,琉璃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