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对陆子鸣的爱,终有一天,也会被磨光的吧。
雷允晴慢慢合上旅行箱,拉上拉链,扣起锁。
曾经她以为她会找到一份两情相悦白首到老的爱情,没想到这段婚姻并不是她的终点,只是一个转折而已。
窗外已绽放晨曦,每一天当人们睁开眼醒来,这个城市依旧是鲜衣怒马,碌碌众生挣扎在其间,谁也不得解脱。
江措看了她一眼,也拉起自己的皮箱,说:“走吧,该出发了。”
雷允晴一推开门,就看见陆子鸣坐在楼梯上,大半个背都倚着墙壁。因为好久没动,指尖的烟已经快燃到尽头,烟灰积了厚厚的一截,终于无法聚集,自己轻轻一晃,散落在地上,飞落大片细碎的灰白。
要不是他睁着眼睛,雷允晴几乎要以为他睡着了。
可是他的眼里却没有一丝光彩,仿佛只是盯着某处在发呆。
听到门“咔嗒”一响,他几乎瞬间抬头,看着她,有片刻的怔神,却扬起嘴角,笑了:“怎么出来了,嗯?我以为你会躲我一辈子呢。”
雷允晴站在他面前,神情勉力压抑出镇静,眼里却有隐隐的苦涩。张了张口,却发现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半晌,才回头看看江措,将门轻轻扣上,说:“早点回去休息吧,我……走了,你保重。”
他这才注意到她手里的行李箱,不由大凛:“你要去哪?”
雷允晴仿佛犹豫了一下,虽然只有一瞬,他却看出了她在犹豫,于是霍的起身,用力拉住她的手腕:“告诉我!你要去哪?”
她受惊,却没有反抗,也许只是倦了,这样无休无止的争吵下去,彼此都该倦了……
她平静的垂下眸,淡淡吐出两个字:“欧洲。”
他只以为她是狠了心要躲他一辈子,甚至要移民欧洲。不由气愤的按住她的肩,一下子把她抵在了墙上。
“雷允晴,你够狠!”他怒极,反而笑了,“你就这么想跟我离婚?说都不说一声就跑到欧洲去!”
“我以为这种小事不需要事先知会你一声。”她淡淡推开他。
失去了手中的温软,他乍然间感到害怕,顺手又抓住了她的衣角:“你要走?你真的要走?”
“今早的飞机。”她低下头,慢慢抽出自己的衣服,“对不起,请放手。”
他却缠着不放:“你和谁去?”
雷允晴看了眼一直在不远处等待她的江措。她和谁去这再明白不过了,他这么问又是什么意思。
她笑了声:“这个好像和你没关系。”
她拉起皮箱的拉杆,陆子鸣徒然的松开了手,嗤的一声笑了起来,笑得欢快却讽刺:“走就走,何必用这么冠冕堂皇的理由。在国内的确不方便……走,走得好。”
“你……”雷允晴皱起眉,不明所以的看着他。
陆子鸣却猛的推开她,摇摇晃晃的往楼下走,边走边骂:“你走,你给我走,走的越远越好。你爱跟谁谁在一块就在一块,有种你就别再回来……我他妈就是个傻冒,还来接你,以为你还愿意跟我过呢,呵……流产根本是个幌子是不是,你早就想走了,两年分居满了你就能嫁你心上人了,我他妈还在这犯贱呢!”
她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看着他慢慢离去的身影,眼睛里不由自主又涌上了酸楚。
空空的楼道里回荡着他的声音:“雷允晴,我告诉你,你可别后悔……你走了,以后就别让我再看到你!到时你要再回来,你就得后悔一辈子!”
那声音荡起阵阵飞尘,在她耳边萦绕不散。她一直没敢低头,只怕眼泪一不小心就落下来。好久,她仰起脸,抹了抹眼角,拖着行李进了电梯。
*
秦书兰接到电话的时候刚刚好散会,电话那头背景声嘈杂,有忽远忽近的陌生人的说话声,滑轮在地面上拖过的声响。雷允晴安安静静的说:“妈,我现在在机场,再过一会儿就要过安检了。我和朋友打算一起去欧洲度假,归期未定。”
“什么时候决定的,怎么说走就走?”秦书兰不由就皱起眉头,“跟你奶奶婆婆说了没,他们都同意了?”
雷允晴吐吐舌,从小她就被教导的做事太有原则性计划性,难得随性一次。
“我……跟子鸣说过了。”
“那他陪你一起去?”秦书兰总算放下心来。
“不,他不去。他还要上班。”
秦书兰一听,就觉得不对劲:“允晴,你听妈说,你现在马上从机场回来,妈有话要跟你说。”
电话里的声音清晰的传出来,传到一旁等候的江措耳朵里,她竖起手指,比了个拇指,用口型说:我服了,你妈真是极品。
雷允晴朝她扁了扁嘴:“妈,您放心好了,我是跟朋友单位的旅游团一起去的。到了那我会给您打电话,在电话里说和见面说也是一样的。那就这样了啊,我先挂了啊。”
不等那边秦书兰再说话,雷允晴干脆的挂断了电话。
江措冲她挤挤眼:“你妈一定气疯了。明天新闻一出来,八成是‘秦委员长怒斥某某地豆腐渣工程’。”
雷允晴也笑了:“我妈像这么公私不分的人吗?”
广播里开始催促安检,江措拉着行李箱,滑轮在地上发出辘辘的声响。人来人往的机场大厅里,雷允晴握着手机,微微失神。
前方江措回过头来叫她的名字,她应了声,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