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明帝见她眼神疑惑,不似作伪,心中动摇:“你当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嫔妾的确一无所知。”周静雪沉声道。
德明帝审视着她,缓缓道:“之前张婕妤在御园中赏,却从丛中暴起一名刺客,意图刺杀张婕妤,幸好她身边的贴身宫女替她挡了一挡。侍卫没有抓到刺客,但追捕过程中,从他身上掉落一枚玉佩,张贵妃说曾经见你佩戴过。”
周静雪骇然变色,刺杀张婕妤,意图谋害龙裔,这个罪名可不轻,如果应对不好,会有大麻烦。但是,为什么刺客身上会有她的玉佩?等等,难道说是——
“赵曳,拿玉佩给敏昭仪辨认。”德明帝淡淡地道,“你认认看,到底是不是你的东西?”
既然张贵妃咬定是她的,必然有十足的把握,却周静雪仍然抱着最后一线希望,然而,只看了一眼,她便沉下眼眸,轻声道:“回皇上的话,的确是嫔妾的玉佩,但五天前,嫔妾在御园游玩时,将玉佩遗失了。”
“遗失了?这个借口也未免太难令人信服了!还是你以为皇上宠爱你,所以有恃无恐?”张贵妃冷哼一声。
德明帝显然也觉得这个理由难以取信于人,顿了顿问道:“你玉佩丢失之事,可有人能证明?”
“当时嫔妾带着幽草在御园游玩,她可以作证。”周静雪知道事情严重,但她更知道,此刻,慌乱和恐惧没有任何作用,只会更让人怀疑她做贼心虚。
随行的幽草跪倒在地,急切地道:“奴婢可以作证!去御园游玩时,是奴婢为昭仪打理的衣饰,的确看到昭仪戴着那枚玉佩,等到回宫时,发现玉佩不见了。为了这件事,昭仪好几天都闷闷不乐,不止奴婢可以作证,整个藤萝宫都可以作证!”
张贵妃却道:“藤萝宫是你的宫殿,那些宫人自然也是你的人,幽草更是你的贴身宫女,自然随声附和,不足为证!”
“贵妃娘娘此言不妥,藤萝宫也好,宫人也好,真正的主人都只有一个!就是皇上,他们唯一该效忠的人,也是皇上!若是皇上询问,他们自然会如实回答!”周静雪抬起头来,沉稳而坚定地回答道,美丽的脸上一片坚决,双眸湛然生辉。
她知道自己入宫后,德明帝恩宠太过,难免会有人嫉恨,但张贵妃这样咄咄逼人,非要将谋害张婕妤和龙裔的罪名扣在她的头上,却也令她恼怒起来,不愿再忍。
这番话深得德明帝之心,他有些不满地看了张贵妃一眼:“朕还没问呢?你倒预先知道他们会说假话了?”
张贵妃暗恨,越发觉得周静雪伶牙俐齿,颠倒黑白,却也不敢强辩:“是臣妾说错话了,还请皇上恕罪!”
“皇上,嫔妾知道自己嫌疑重大,而玉佩丢失一说也难以取信于人,但此事的确不是嫔妾所为!”周静雪见德明帝态度微缓,抓紧机会道,“嫔妾不敢说冤枉,但有三点疑惑,还请皇上明鉴!”
单凭遗失玉佩这个理由,是无法证明她的清白的,需要更多的证据。
德明帝点点头:“你说。”
“嫔妾是后宫女子,即便真的嫉恨张婕妤,暗中下药也好,找机会推她跌倒落水也好,都更为方便。但想要安排一名刺客悄无声息地潜入,却必须要熟悉皇宫的地形,守卫的轮值,嫔妾孤身入宫,至今不过月余,在宫中何来的人脉和能力做到这种事情?此其一。”
德明帝微微一怔,后宫女子争斗,他也知道一二,的确更为隐秘阴险,安排刺客这般豪迈的行为,的确不像后宫争风吃醋的手段,倒是朝堂争斗用到的更多。
而且,皇宫是他的住处,守卫最为森严,若没有数年的经营渗入,没有内应,刺客根本不可能悄无声息地潜入,这一点,的确不是周静雪所能够做到的,毕竟她才刚入宫,而周府素来与皇宫以及皇宫的守卫没有瓜葛。
“这枚玉佩是嫔妾亡母的遗物,此事皇上只要一查就知道。亡母留给嫔妾的纪念不多,嫔妾怎么可能拿它作为信物交给刺客?那岂非对亡母的大不孝?此其二!”周静雪恳切地道。
她的母亲简氏,本是世家大族的千金,嫁妆丰厚,但周光潜续娶之后,许多东西都没有保住,即便是周静雪,能够用来悼念亡母的遗物也并不多。否则,她又怎么会特意将这枚玉佩从周府带入皇宫?
这些事情也不算太隐秘,德明帝略有所知,闻言,微微地点了点头。
“最后,皇上,安排刺客,本来的目的就是不愿被人察觉身份,作为一名刺客,行刺之前当然要做好最坏的准备,最先应该做的,就是湮灭所有能够追查的线索。试问,又有哪个刺客,会随身携带指使之人的信物?岂不是滑天下之大稽?”周静雪声音并不大,却句句铿锵,令人无法忽视。
听了她的话,德明帝顿时沉默了。
这段时间因为恭王的事情,他的心情一直十分暴躁,又重视张婕妤这一胎,因此得知张婕妤遇刺后,十分震怒,待到发现周静雪的玉佩,便武断地认为此事与周静雪有关。
但他本就是精明之人,经过周静雪这番分析,慢慢冷静下来后,自然也能够察觉其中的蹊跷。
“皇上,”见德明帝神色有变,张贵妃就知道他动摇了,心中着急,“您不能因为宠爱敏昭仪,便听信她的片面之言,反而无视确凿的证据!”
就连闵淑妃也不愿意放过这个可以打击周静雪的机会:“皇上,敏昭仪所言有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