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韩舒玄好心救治,这些人非但不感恩,居然反咬一口,真以为天一‘药’铺好欺负吗?苏陌颜冷笑。
吴大夫眉头深锁,试探‘性’地问道:“赵大夫这样屡次询问,似乎想要证明周小公子送来时,已经是气息奄奄,无‘药’可救,想要借此开脱天一‘药’铺的罪责,未免太过分了。”
“哦?吴大夫似乎认定了周小公子当时病情并不严重,是我天一‘药’铺救治不当,才会导致如今的结果?”苏陌颜迎上他的眸光,淡淡问道。
吴大夫被她这一看,竟然觉得有些心中发寒,一个才十六七岁的少年,怎么会有这么大的气场和威慑?
“事实就是如此。”吴大夫虽然有些寒意,但想要挤垮天一‘药’铺所带来的利益,就立刻又神气活现起来,“咱们行医有行医的规矩,俗话说得好,医者不治必死之人。如果周家兴当真病得那么重,无‘药’可救,韩大夫又怎么会收容他进天一‘药’铺呢?”
在如今的世道,大夫们的确有这个讲究,就是说,遇到无法治愈的绝症,大夫基本都不会诊治,以免坏了自己的招牌,这就叫医者不治必死之人。
也正因为如此,周家抬着周家兴四处求医时,才没有‘药’铺敢收诊。
众人都听说过这个规矩,闻言纷纷点头,开始觉得这位吴大夫说得的确有道理,难道说真的是庸医杀人?
“吴大夫此言我不敢苟同!什么叫做必死之人?从前的人被毒蛇咬中,无‘药’可救,在当时来说,是否就是吴大夫所说的必死之人?如果天底下的大夫都如吴大夫这般,认为蛇毒无‘药’可救,不肯尝试,不肯研究,那就不会有现在各种解蛇毒的‘药’方,还不知道有多少人会死于蛇毒之下?”
这次还没等苏陌颜开口,韩舒玄已经开口,言辞铿锵,“所谓的绝症,只有去研习,努力,一点一点探索救治的方法,才有可能治愈。如果将此病认为是绝症,无‘药’可救,根本不去尝试,那么,这种病永远都治不好!”
这番话将吴大夫驳斥得淋漓尽致,更向众人表明了他收容周家兴的原因。
并非周家兴的病情不严重,而是因为,他想要治好这种病!
“所谓医者父母心,何谓父母心?”韩舒玄环视众人,最后目光凝定在周家兴的父母身上,“周家兴病入膏肓,难道你们不知道吗?为什么不肯放弃救治,而是抬着他求遍京城的大小‘药’铺?因为那是你们的孩子,你们不愿意放弃,无论希望有多渺茫,你们也想要尽力到最后一刻!这就是所谓的父母心!”
他说着,眼圈已经渐渐泛红。
他想要治好这种病,因为最疼爱他的祖父,就是死于这种病症,那是他第一次面对死亡,失去的,就是他的挚亲!看着慢慢断气的祖父,他一直哭,他不明白,他祖父是大夫,他爹是大夫,他也是大夫,他们救了那么多人,为什么却救不活他的祖父?
父亲说,‘阴’寒内盛,阳气虚脱,这是绝症,无‘药’可救。
他却偏不信,他却偏要跟自己说,要治好这种病,无论如何,他一定要治好这种病!这些年来,他想尽了各种方法,试遍了各种‘药’方,针灸、‘药’浴……而那么努力的结果,最后,他只能延长周家兴一日的‘性’命……
他原本以为,这已经算是进步,这次能够延长周家兴一日的‘性’命,或许下一次,他能够延长病人两日的‘性’命,在下一次,三日……总有一天,他能够治好这种病!
可是,却没有想到,因为想要治好这种病,因为收容了周家兴,会给小姐带来灾难,连累整个天一‘药’铺!
他错了吗?应该是错了吧!如果他没有这种执念,如果他也像别的大夫一样,奉行“医者不治必死之人”的理念,根本不管周家兴,就不会有现在的事端!
韩舒玄颓然闭上眼睛,黯然道:“这个周家兴是我诊治的,与我家公子无关,与天一‘药’铺更没有关系,你们想要做什么,冲着我来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