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如此娇小,站在面前才勉强及他的胸口。他屡次被她逼得步步后退,并不是怕了她咄咄逼人的气势,而是怕她一个不慎撞上来,会受伤。
每每看她踮起脚仰着头凶巴巴瞪着自己,他都想把她按进怀里狠狠揉一揉。她就像一只才会飞的漂亮小黄雀,不知天高地厚地挑衅凶猛猎鹰,猎鹰瞧小黄雀如此鲜嫩可口,常常冒出干脆一口吞掉她的想法。
所以有一次,他再也按捺不住破土而出的念想,在她喋喋不休的时刻,猛地堵住了她的嘴唇。
那是他第一次亲吻女人。女子娇唇和想象中一样柔软甜美,又滑又香,惹得他险些真的把她吞下去。她不知是被吓到还是怎么,迟迟没有反抗,直到他把舌头抵了过去,她才如梦初醒地推开他,气急败坏跺脚呸道:“下流!”
她又羞又气地跑开了,只留他站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他有些懊恼,觉得自己太莽撞吓到了她。谁知没过多久,她又气势汹汹地跑回来,不由分说扑过来咬住他的嘴唇。
“别以为我怕你!想占我便宜,没门儿!”
分开的那四年,支撑他坚持下去的也唯有这些细碎点滴的回忆。当初他不告而别确有莫大的苦衷,只是其中缘由不能说与她听。每当她埋怨起这件事,又或是拐弯抹角打听真相,他都含糊其辞遮掩过去,不愿告诉她实话。
只会分开这一次,他发誓。
沐乘风乐观地想,只要他不走,左芝就是永远留在原地的,等着他、候着他。孰料今天的一遭意外,彻底打碎了他自欺欺人的想法。
世上没有人会永恒地等着另一个人,无怨无悔。
他失神地想着,马儿兀自走着,不知不觉绕回了相府,停下来甩头噗嗤。
无意抬眸,瞥见门前台阶上坐着的娇小人儿,沐乘风一个激灵跳下马来,大步亟亟朝她跑去。
沉步落定,沐乘风胸膛剧烈起伏,喉结隐隐滚动,连喊出她名字的力气都消失了。
左芝托腮坐在那里,面带怅惘。等到头顶被大片阴影笼罩,她抬头看他,吸吸鼻子唤道:“木头。”
娇弱的声音含着委屈。
沐乘风蹲下倾身过去抱住她,大掌托住她后脑按进怀里,口气有几分责备:“跑哪里去了?害人担心。”
此夜刮起凛冽北风。左芝打了个哆嗦,顺势缩进他臂弯,撒娇地说:“抱我回去,不许扛麻袋。”
沐乘风微微含笑,捏了她冻得通红的鼻头一下,打横抱起她回家。
金丝楠木浴桶里灌了满满热水,左芝坐在里面,莺儿拿银葫芦瓢舀水打湿她的背脊,掌心涂满掺了玫瑰汁子的脂膏,搓出泡沫替她净肤。左芝安安静静,不像往常老撩水泼莺儿玩闹,只是垂目盯着泛波水面,眸子随着波光闪烁不定。
莺儿伸手探探水温,问:“小姐冷不冷?”
左芝不说话,轻轻摇了摇头。莺儿纳闷她格外沉默,转到前面去看她,惊讶发现断了线的泪珠滴滴答答从她脸上落下,掉进香汤之中。
“小姐你怎么哭了!”莺儿拿帕子来给她揩泪,“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去叫姑爷过来!”
左芝赶紧一把拽住莺儿:“别,我没事……过会儿就好了,你别喊他。”
莺儿自幼跟在左芝身边长大,对她的心思了若指掌,脱口就道:“眼睛都哭红了还说没事,明明就是受委屈了,是不是姑爷欺负你?小姐甭怕,我告诉世子去,让他为您出气!”
“不准让我哥知道,跟他没关系。”左芝拼命拉住义愤填膺的莺儿,擦干眼泪起身,“替我更衣,我要回房睡了。”
沐乘风把左芝安顿好又回了趟沐府,给爹娘回报平安,沐夫人悬着的心落下,骂了他两句便把儿子放回家去了,叫他好生安抚左芝。此夜的风格外得大,沐乘风眉角似乎都凝起了白霜,等他踏进漆黑的寝院,赫然发觉左芝竟然已经睡了。
从前不管他看公文到多晚,房里的蜡烛总是为他燃着,左芝从来没有不等他,更不可能抛下他自个梦周公去。不知是不是寒风灌进了衣领,沐乘风隐隐颤抖,静矗良久终于轻手轻脚摸进房间。
静幽幽黑黢黢的房里,沐乘风仗着良好夜视,悄无声息地摸到床边。看见被衾褥包裹住的严严实实的一团,他探手过去触到柔软温暖的娇躯。
左芝似乎睡得安稳,呼吸保持着固定节奏,他钻进被窝的时候连身都没翻一下。沐乘风小心翼翼贴过去,沾染了寒风的身体靠住她软绵绵暖呼呼的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