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居深宫,又无子嗣,自先皇去世之后,绮太贵妃便是日日的吃斋从道,偶尔逗逗猫鸟,日子甚为无聊。是巴不得唐棠这样鲜活的小人儿来报道的,听出她语气里的期待,心情也好了许多。“如意,如意——”
“奴婢在。”如意也有些懊恼,怎么这个时候突然叫她,真是不快。不过娇颜却露出抱歉的神情,让人不忍责备,绮太贵妃眉尖一蹙,也没计较这个,“去把不久前本宫做的那件衣裳来。”看了看唐棠头上几样首饰,又笑道:“你这丫头,都是一国之君了,头上也太素了吧,玉簪拿金钥匙收拾那几样先皇赐给本宫的簪钗过来。”
唐棠哭笑不得,“娘娘不用了吧,朕觉得现在就挺好的啊。”每天上朝戴着的冕冠就已经够重的了,下了朝就不能简单一点啊,“朕还在孝期里,不太妥当吧。”
她这话说得绮太贵妃有些心伤,唐棠闭上了嘴巴,知道自己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可绮太贵妃却看着她,欣慰的道:“虽说如此,可也过去一个多月了,你是国君,太寒碜了可会让大臣们看笑话的。”
“快去吧。”
玉簪、如意答了一声是,离开。
去往后殿的路上,玉簪还取笑的说着,“娘娘怪疼陛下的,那几样可是娘娘最宝贵的,今儿却拿出来给了陛下。”
“陛下是天下之主,娘娘念着陛下,将来陛下又怎么会落了娘娘。玉簪,你的眼光可要放远些。”蓝缎宫女似在点拔她,但是眼底的讽刺却也不浅。可惜对方思量着她这句话,并没有瞧着,“是哦,我怎么没想到,如意还是你聪明。”笑着说,这个二十多岁的女官单纯得不想事在这个后宫大染坊里的人。
扬了扬手里的金钥匙,“反正啊,我也不够聪明,一切听娘娘的就行了。这还是娘娘第一次让我到金库里拿东西哎,听说先皇在时赏赐了娘娘许多的好东西,今日我可有眼福了。”有些骄傲的看着如意,如意浅浅笑着,“祝贺姐姐了。”
分道扬镳时,如意停住了脚步,看着玉簪的背影眼里闪过阴鸷,不一会儿笑了,神情有些毒辣,似乎有了毒蝎之计谋。
金库,说起来那个地方,在绮太贵妃身边呆了整整七年的她也还从来没有进去,也许大人找的东西就在那里面也说不定。
御辇道入天心殿,秦女官出来迎接,看着自家的陛下疲倦的走下辇驾,包子脸皱巴巴的,满头的珠翠晃花了她的眼,雕琢华贵,皆为上品。只是这个十六岁的小女孩显然如此妆扮华美,但是少了几分活泼。“殿下,你这一身……”扶着唐棠,一向严谨的女官也不由的露出了几分惊艳和好奇。
不仅是头上的,出去时身上的紫英裙也给换了,用着上等绫罗裁着的紫纱作挽,素白的锦缎绣着用筑巢的梧桐,枝叶拂着青烟,引来云中彩凤,羽毛用五颜六色的小珠层层叠叠绣着,凤凰的眼睛乃是一对红玛瑙。外披着淡金色菱角纱衣。
“真是很美的衣裳。”
唐棠无力的趴在她身上,“重死了。娘娘怎么会搞这么麻烦的衣服。”
秦女官宠溺的笑道:“这也是娘娘的一番好意啊。”
“有事启禀,无事退朝。”周云拉长着尖细的嗓子在金碧辉煌的大殿喊着,玉碧镶金的栏杆阶梯下,满朝文武拜道:“恭送陛下。”
这也预示着一个上午的早朝终于结束了。唐棠从龙椅上走到一边的通道,黑玉珠帘掩盖上后,她揉了揉眉心,就连那粒大大的朱砂也被挤上了一些,一脸倦怠难以掩饰。因为头戴着的凤凰冕顶的重量以及旒冠垂着的宝珠压得肩膀生生的发疼。脑海里还压着天南地北的一大堆国事,她是想放空,但熟悉了过劳运动的脑子却自我的进行思考活动。
“好累啊。”谢玄一走进御膳房便听到猫咪一样娇俏的一声呢喃,果不其然的看见一身常服趴在书桌上的少女,她一张白皙点朱的包子脸盛放在一众黑红奏章之间,从明黄的衣袖露出两肘,手腕上戴着的玉碧镯子衬得那胳膊肘子像两节刚从池塘采出来的藕一样的白嫩嫩的可爱。
谢玄漫不经心的移开眼睛,咳了一声,以表示自己的存在,脚步随着玉板腰带上悬着的玉佩薰囊放出清脆叮铃的声音。
闻声知人,唐棠瞧了一眼自己,慌张的整理好,坐正了。“丞相可来了。”以前她也是不太在意这些问题的,不过被这个表哥明里暗里的整治了几番,天知道她比古人还要刻板啊。
看人带笑不打脸,刚一下朝,走过来见到少女这样讨好的笑容,心情也好了几分。
“嗯。方才几位大臣们讨论了一些事,来迟了,陛下今日是上课还是看折子?”
上课,就是教习四书五经、帝王侧等,只要皇帝该学的,他知道的,就能问。看折子就是讨论一些最近的新兴国事,多半是一些棘手或者经典的案件。
唐棠想了一下,“上课吧,前日你将的何为君臣之道,我还不太明白。”虽然系统君已经为她准备了一系列上位者的书籍,可终究不合适这个时代,还是从这个世界汲取比较适合百姓臣子。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