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
慧安这才敢了心神情疲惫地依在床上发愣,方嬷嬷见此心疼不已,吩咐夏儿取了她腰后的靠枕,道:“姑娘先略微眯眯眼吧,晚上还有得忙呢。”
这夜月色极好,皎洁温柔,柔和的月光将夜晚烘托得一片平静与祥和。一如这表面瞧着宁和的侯府大宅一般。偏慧安的心却如那月光照过树丫落在地上打出的斑驳黑影一般黑沉黯然,她随着方嬷嬷一路出了侯府后巷,踩着破碎的星光往骡子巷的巷尾走,心里难免想着当年到底发生了何事,使得祖父和母亲大怒竟打杀了那么多下人。
很快,方嬷嬷便带着慧安来到了一座宅子前。那宅子已非常破旧,土墙倒了一半,木门更是摇摇欲晃地嵌在门框上,慧安瞧这只她一拳头下去估计就能将门给砸开,没想到母亲当年的贴身婢女如今竟会过的如此清苦.不由愣了下。
而方嬷嬷轻轻扣了两下门,便闻远处传来脚步声,不一会儿一个七八岁大小的小子扶着一个瞧着已四十来岁头发灰白一片的老妇迎了出来。那老妇一露面,方嬷嬷便道:“竹名,这是小姐。”老妇登时便瞧着慧安神情激动了起来,老泪纵横扑通一声便跪在了地上,颤着声音道:“姑娘,奴婢竹名给姑娘请安磕头了!”说着就砰砰的磕了两个头。慧安一惊,完全没法将这个竹名与母亲身边那个笑起来眉眼弯弯的清秀姐姐联系在一起,半晌才赶忙扶起她来。
方嬷嬷却是四下瞧了瞧,道:“还不快将姑娘迎进去。”竹名这才起身抹了下泪,将慧安请进了院,又吩咐她那小儿守在院子里,这才请了慧安进屋。
慧安进了院瞧着那院却是极小,只有两间主房,并两个厢房,一间许是灶房,另一间却关着门,瞧不出是作何用的。
竹名将慧安迎进正房,只见屋中同样简陋,一张土炕,一张桌子,两个椅子却有一个是缺了腿的只用破木板垫着。大冬天的屋中竟连一个炭盆也没笼,一股子阴气,竹名将慧安引至桌边,颇有些尴尬地道:“奴婢这里简陋,怠慢姑娘了,姑娘快请坐。”
慧安见那椅子上整整齐齐地垫着一件棉衣,不由心一触,不动声色地坐了,笑道:“你也别站着,我瞧着你身体似是不好,且生下回话吧。”
竹名忙是推托.慧安却看向方嬷嬷:“乳娘扶她坐下。”
“姑娘叫你坐你便坐下回话就是。”方嬷嬷说着便去扶她。
竹名这才谢了慧安坐下,眼中却泛起泪光,欲去拉慧安放在桌上的手,却又收了回去,颤声道:“姑娘都长大了,奴婢出府时姑娘还是个小不点,这会子都已经成大姑娘了,这眉眼也张开了,瞧着可真是像极了夫人年轻时那样儿……”说着已经又哭了起来。
慧安见此心里更觉当年孙熙祥以马采办谋私之事发落竹名一家必有蹊跷,于是便叹息一声,道:“你是母亲身边的旧人,而你那公爹又曾做过侯府总管事,你那口子亦曾做过管事,虽说后来马总管病逝,马管事也被老爷打了板子,但我记得竹名姐姐今年应还不足三十岁,怎会瞧着如此面老?家中怎会过的如此清苦?”
竹名闻言扑通一声便跪在了地上,哭道:“姑娘明察,我那男人实是被冤枉的啊,他没有贪墨府中银两,也没有以权谋私行那不忠不义之事啊。”
慧安闻言点头,道:“此事容后再谈,若马管事果真是被冤枉,我定查个清楚还你们一家子一个公道。你且先起来回话,地上凉,别再跪坏了身子。”
竹名闻言神情动容,这才在方嬷嬷的掺扶下站起身来,回道:“姑娘容禀,我那公爹是个实在人,虽是做侯府管家多年但也从不曾多拿府中一分一毫的东西,虽是如此,但因主子信赖,厚待马家,多有赏赐等。故而奴婢嫁过来时家中却是极为富足的。只是后来我家那口子被老爷以谋私贪墨为由打了板子,全家就断了生路。邻里见马家败落亦不乏那落井下石的,我男人先后寻思了几件买卖,但都因有人故意迫害本钱尽失,加之我那男人自从被打便坏了身子骨,时常要请医抓药,我那大儿子一直进学,家中花销大,又一直寻不到营生,后来便只能靠奴婢卖绣品为生,只奴婢近年身体也不好,实也绣不了什么好东西,故而这家便越来越不像个样子。”
“我听乳娘说,你家在夜市上有个摊位卖馄饨?”
竹名闻言点头,道:“是,只那摊子本就是小本买卖,我们又没有根基,时常被衙役、地痞寻麻烦,实也挣不了几个钱。”
失了主子庇护的奴才日子岂能好过,那却是连一般的老百姓都不如的。慧安虽是不知世事艰辛的大小姐,但这点还是知道的,闻言不由点头道:“你那大儿子如今还读书吗?”
竹名闻言面露些许骄傲道:“夫人在世时特意除了奴婢儿子的奴身,许他进学读书,奴婢感念在心,纵使家中千难万难,这书却是要他一直读下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