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荒诞的笑话,咬牙咯咯笑着,眼中的光芒危险而疯狂,“我可没有你这种愚蠢下贱的儿子!”
熙王踉跄一步,耳边嗡嗡作响——
“你说什么?!”
太后咳嗽着,眼中浮现奇异的光芒,她唇边流下一道鲜血,四肢的束缚也随之解开。
她从床榻起身,一步步朝着熙王逼近——
“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宠着你,捧着你,就是希望你被捧得越高,摔得越重——一看你,我就想起你那个qín_shòu父亲和贱婢出身的母亲,想起他们对我所做的一切!”
她唇边的笑意,凉薄可怖,熙王浑身哆嗦着,好似陷入了永不苏醒的噩梦之中!
尖利的指尖直逼而去,太后已经丧失了元珠,跟普通人无异,熙王虽然头脑昏沉,却仍凭直觉闪过,只是脸颊被划出一道血痕。
太后踉跄了一步,轻声冷笑道:“青鸾啊青鸾,你以为我失去修行的元珠,就什么也不能做了吗?”
她唇边鲜血流得更多更急,染红了胸前的衣襟,随之升起的一道光晕,却是五彩幻迷,迅速将熙王包裹在内。
“以我最后的术法根基,所筑造的迷心幻境,没有人可以逃出,全数会魂飞魄散。”
光晕中有**爱恨,迅速将熙王的心志占据,他不时发出哈哈大笑,或是尖声哭泣,宛如疯魔了一般。
无边风月,似梦非梦。
由于动用幻境之力,太后胸口喷出一道血雾,一点一滴的,也浸润了幻迷之光,缓缓的,连她自己也沉浸在旧日梦境之中了。
梦的初始,是闺阁贵女的伤春之流逝,于后苑百花之中赏游嬉戏。
“小姐小心,你脚下藤蔓勾连,极易崴脚。”
“你是谁?”
“在下秦方,是新来的护院。”
那一场游园惊梦,便注定了芳心暗许。
然而,两人身份悬殊,若要相守成婚,却是比登天还难。
“我们一起逃走吧?”
“好,只要能跟你在一起,就算是吃糠咽菜,我也甘之如饴。”
私定终生,远走千里,情窦初开的名门贵女,却不知自己踏上的,是怎样一条艰辛之路。
“我们逃来金陵着许多日子,盘缠也快用完了……”
“苦了你了,是我无能——我再去找找有什么工作可接。”
陋室之中,略见憔悴的美貌少女凝望着束手无策的夫君,有仰头去看屋顶漏雨的黑斑,眼中盈盈含泪——
她想过的,远离尘世,只羡鸳鸯不羡仙的日子,却没曾想,柴米油盐酱醋茶,一件件一桩桩,都是花不尽的银钱,她谙熟诗词与莳花之艺,竟是对这些完全没法应付,而夫君的武艺,在这人生地不熟的金陵城,也是全无用武之地。
岁月一天天过去,磨灭一切美好的事物,那些日日的旖旎娇羞,宛如烟云夜昙,逝去无踪。
穷巷小屋里,当年的一对璧人,此时只剩下冷冷的目光。
“一天到晚要洗这么多衣服,而且都是肮脏不堪的下人所穿——这样的日子,我要过到什么时候!!”
她将手中的棒槌丢到巨大的洗衣盆里,发出响声来,将补丁破床上的孩童吓了一跳,哭着嚷出了声——
“娘亲~~”
第二百三十四章 三十年来梦幻真
“哭哭哭,你就会哭!”
她发出尖利的训斥声。
面色更见铁黑的丈夫,一拳捶在床板上,随即站起身来,“我去码头,继续去背货!”
“你累死累活,一天背这么多麻袋,也不过几个铜板,能抵什么用!”
她冲着他的背影嚷道,嗓音干涩凄然,低下头看自己的手掌,再不如先前的柔嫩无瑕,而是满步薄茧,又冷又痛。
此时想起闺阁中的锦衣玉食,软香红麝,宛如隔世。
不顾身旁孩童的惊哭,她颓然扑倒在床上,珠泪如雨,“娘亲、爹亲……我真的后悔了!”
这世上并无后悔药可吃,她厚颜托人递信回府,却无人理睬,此时才恍然:对于百年门阀的王氏来说,自己简直是一桩绝大的耻辱!几番哭求,她几乎想一头撞死在门前,终于让娘亲看不下去,偷偷派来仆妇为她绸缪。
“你收拾包袱想去哪里?!”
“当然是跟他们回娘家。”
“你!聿儿还这么小,你就要丢下他出远门?!”
“你管得着吗——连妻子都养不活的窝囊废!我真是瞎了眼,才会跟你这种人私奔!”
他一把拉住她的手腕,箍得她生疼,不禁发出尖叫声,“你放开!”
“别走……我会更加努力来赚钱生计的——”
“你死心吧,我娘豁尽了颜面,才给我另寻了一门亲事,虽然是做人填房,但对方却是清远顾氏的家主,膝下无子——你我本就无缘,不如好聚好散!”
“你这个狠心的女人,你这么忍心丢下聿儿……”
“难道你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