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的啊。
她站起身,朝着那垂头哭泣的人,冷冷开口。像极了薄凡生在她眼前的最后一面时的冷漠神色。
毫无生气。
“她说,她以死偿你柳家血债,只求你留下她薄家百年基业。”
柳拂筝却只默不作声,她以为柳拂筝狠毒心肠,便一把揪住柳拂筝的衣襟,朝着她吼着。
“你听到没有!我问你,柳拂筝,你听清了没有!”
柳拂筝的眼泪滴答落在她的手腕上,她只听见那女子的低声喃语。“凡生,你回来。我不要你的命,我从来都不想要你的命,你自己来掌你薄家家业。凡生...凡生...”
她瞧着眼前情状只是冷哼了一声,后悔吗?可又有什么用,薄凡生,她的凡生哥哥,再也回不来了。
她丢开了柳拂筝,任她跌坐在地上。想起薄凡生消逝前的最后一句话,她不知道那个女子听见了会做何感想。
“还有,一句话。她说,落雪终不识阿箫。”柳拂筝突地抬头死死盯着她,眼底是不可名状的恐惧。
“玉在枕下,她说,她把所有都还给你了。还有,她不恨你。”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她看到柳拂筝满脸的不可置信,却不想再多瞧一眼。
转身离去,她听见身后柳拂筝的痛苦失声,还有飘荡在山崖的声音。那女子在唤,“凡生...阿箫...我后悔了,我后悔了,你回来,你回来啊...”
斯人已逝,悔又有何用。她攥紧了手中折扇,终是离开了这个地方。
江湖里风起云过,薄家的血案一时轰动。
她遵了薄凡生的意愿,在那柳拂筝以花落雪身份出现接掌怀柳山庄时,在一片质疑声中站出来和兄长一道支持她。
后来,她听说,花落雪郁郁寡欢,命不久矣。再后来,她又听说花落雪嫁给了栖花谷的大弟子花青阳,只不过,一年后花青阳便与世长辞,留下了一个新生的婴孩,唤作花念凡。
怀柳山庄在花落雪手中发扬壮大,享誉武林。她渐渐不那么恨那个女子,因她见过花落雪后来的模样,同是被留下的人,花落雪自薄凡生离开后便着了一身男装,别人不知道,她却知道那是薄凡生惯常的装束,还有她面上的憔悴和那个唤作念凡的孩子,都让她恨不起那个女子。
江湖里,没有谁会被永远记得。那些事渐渐隐没在尘埃里。
可她不想忘记,她也不舍得忘记。
每日里,她都要把着薄凡生留下的折扇。甚至,开始为薄凡生斋食,只为祈愿他在另一个世界可以安然无恙。她慢慢变得清冷不愿开口,就好像薄凡生离开时的脸,她只想牢牢记住那个人。
后来,新嫂子进门。兄长继任了名剑庄庄主,渐渐有了一庄之主的风范。可她知道,兄长也时常会月下独舞剑,怅然若失,叹一声无人可以共他切磋。
她知道,也有人和她一起,念着薄凡生。
她也渐渐喜欢上去怀柳山庄。她走遍庄里的每一个角落,想要寻找任何一丝薄凡生生活过留下来的痕迹。
五年,就这样走过。
兄长每日里只念叨着她的婚事,可她心里早已满满是另一个人。趁着魔宗来袭,她便请了缨前去通知各大门派只为躲开兄长的唠叨。
也就在此行的承一寺里,她见到了一个奇怪的和尚。
因着她第一次见到这个和尚时,便觉得有说不出的熟悉。可那陌生的脸,让她知道他们素未蒙昧。听到湛朗大师说那人是他的师弟湛一,便是此行要同她一道前往武林大会的人。
她夜里总是睡不着,那一夜便站在了月下。只她没想到湛一也同她一般睡不着,她见他只着了轻薄单衣,心中虽好奇他不会武功却不惧寒冷,可她清冷的性子早已不会开口问些什么。
只她心底郁结那时竟想要对着那和尚一一讲出。她心下骇然,只是问了句湛一是否可解她心底疑惑,得了湛一的应允,她带着他上了屋顶。
她不知为何向他讲了那么多,可他毕竟是和尚,如何能懂那情爱之事呢。
他最多不过能怜她一声,她心底为何会有一丝莫名期望。那一夜,她和湛一在月下坐了很久,只是湛一却渐渐睡去。
她便拥着湛一回了房,那种熟悉的感觉再次袭上心头,可她对着那张脸,却着实想不起什么。
后来,她护湛一不力,让湛一被魔宗妖女掳走,再见时,湛一躺在花落雪的怀里。她不知为何,会有一种自己的东西被抢走的感觉。
她便以护送不力之名,在湛一床边贴身守护。睡得朦朦胧胧时,她也曾听到有人在唤着凡生哥哥的名字。
不知为何,湛一醒来后却被念凡认作了爹爹,她心底那种怅然感便越发深刻。她见着湛一和念凡分别是拉钩约定的场面,却再也看不下去,只想立时逃离,为什么。
她在心底问着自己,为什么会对那个湛一莫名在意,为何两人拉钩那一刻,她在湛一的身上却隐隐瞧见了凡生哥哥的样子。
而她终于明了,武林大会上。
魔宗宗主亲自前来,说要带走湛一。只她看到那无情尊者时便生了一分亲厚,没了打打杀杀的yù_wàng。
湛一的师傅性空大师也不阻拦,她却看到花落雪即使受了伤也强忍着要和那无情尊者拼命,她心中有一个想法渐渐生出,她却不敢相信。
终于,湛一被带走,她听到花落雪跪在地上,同五年前一般的撕心裂肺的模样。
她听到花落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