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也是这样望着一片远方的水波山光,而不久之後,南宫钰便兴冲冲地奔来告诉她,女子也可以上书院──那时的一切,简单得不得了。
亟欲闯出一条生路的她、野心勃勃的钰哥哥、和一个当年还是那样无欲无求的青衫美少年。
她还在呆坐着等自己疲软的一身恢复力气,红着眼眶侧首沉思时,竟隐约真的听见一个从佛堂之上朝自己慢慢走来的脚步声。
郑思霏的一颗心,几乎要从胸膛里跳出来。一时分不清现实和回忆的她,还以为自己一回头,会依旧看见南宫钰。
「是、南宫钰吗──?」
然而,那却是一个身着缁衣,神色平静的年轻女尼。郑思霏的声音堵在喉咙里,她的呼吸在看清楚对方容貌的瞬间,一下子屏住了。
对方对自己丝毫不相识的神情,让她真以为自己是认错人了。
「姑娘,你已不是第一个以为只要坐在此处,便能邂逅南宫少爷英魂的痴心女子了。」女尼一脸了然的模样,朝她笑得慈悲而淡然:「姑娘,难为你竟能孤身走上这里,你撑着再走一阵吧!南宫夫人说了,凡是能独身走上佛堂的女子,都能给少爷上一炷香的。」
尾声(2)
郑思霏脑中轰然一响,猛然从阶梯上站起,失声朝那女尼的背影惊喊:「钰、钰哥哥……你说,钰哥哥怎麽了?还有……彩月!你何以这身装扮?你不认得我了吗?我是,我是思霏呀……」
女尼顿下了脚步,却没有露出太惊讶的神色。她缓缓转过身,郑思霏看见那张曾经熟悉的脸,对自己露出了很陌生的凛冽和责备:「想要假扮郑姑娘,藉以接近贫尼的女子,你也不是第一个了!自从南宫少爷猝殁,他的义妹亦随而失踪之後,坊间就不断有说书人编织故事,在酒肆茶馆内流传……看来,贫尼的俗家名讳也给他们编进了故事里吧。」
「彩……彩月……你说,钰哥哥……死了……?」郑思霏喉咙发乾。面对眼前明明该要很熟悉,感觉却又异常遥远的彩月不知如何是好,她张口结舌,无法说话。听着彩月平淡静默,好像事不关己的叙述,郑思霏心里慢慢拧痛了起来。
看见眼前高挑而秀丽的美人眸中凝出泪光,一脸痛楚,女尼脸上显露出同情之色:「罢了,贫尼也不怪姑娘。姑娘想必是被那些故事吸引得入魔了吧?好姑娘,你有如此大好相貌,该要趁早寻个好人家嫁了才是,莫要再……迷恋那些荒诞不经的传说,那些侠少美人携手闯荡江湖、倾心相许的美丽故事,没有一个是真的。」
见郑思霏状若失魂,脚步微一踉跄,女尼摇头长叹,复又转身,一阶一阶,慢慢走了下去,走进夹阶密林花满树的春色里。郑思霏在泪眼茫茫中,恍然感觉彩月是身着一席深色的黑衣,昂着青丝不再的丰额,平静的走入她梦寐以求的春天。
她记得,过去,只要能得到南宫钰的一个眼光,彩月便可以带着满面爱恋的光华,兴奋地向自己碎碎絮语好多天。
「这才是一场梦吗?彩月……是我……不小心走进你的梦,还是你失足掉进我的……梦里?」
神思恍恍惚惚之间,她感觉自己动也不动,并没有如彩月所说的一样,上佛堂去亲眼看一看南宫钰的牌位。她从没有见过彩月那麽平静、哀戚,却彷佛她的人生已经圆满的神情。
如果这不是一场梦,她相信彩月说的话。南宫钰已经死了。
如果……这不是一场梦……郑思霏胸口又一痛,她忍不住向左胸按了一下,柔软的触感让她惊慌地望着自己陌生而隆起的双峰!接着,许是躺在床上沉睡了太久、太久,长时间不曾活动的关系,她的肚腹也不再如以往平坦,竟有些微的突起,然後,她看见自己的腰间藏着一把极熟悉的小刀。
她茫然抽出那柄南宫钰做给自己,当作十六岁生辰贺礼的匕首,探出拇指,去摁了一下匕首里的那颗玉珠子。
钰字犹在。郑思霏仓惶转身,茫然中好像看见,野心勃勃的少年南宫钰,好像还站在第四百七十阶上,对她笑。
她永远都赶不上的钰哥哥,每一步,原来都走得比自己快了一点。不仅是喜欢上自己的速度,比自己喜欢上他还快了那麽一点;甚至,连离开自己时的步伐,也比她还要快了那麽一点点。
所以,他便注定成了她心肉里一枚永远去不掉的倒钩,她往後总会在听见那个名字的瞬间,在心头暗处扯出一丝鲜血淋漓。
「钰哥哥!不要走!你去哪里?为什麽不告诉……我?」她蓦地向自己的背後放声一喊,向前奔扑,泪水哗啦啦掉落,模糊了视线,她忙提袖擦了擦双眼,想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