厅,便有江府中人将他拦了下来,客客气气地问:「南宫少爷,抱歉,府内为彻底清查,现在得借少爷的无名帖一观,不知方不方便?」
「我不曾带在身边,不过,现在就可以回房去拿。」南宫钰毫不犹豫,领头就走:「请随我来。」
***
南宫钰是最後一个入席的,看来,所有无名帖已经全被收回江府内去察探。他忧心忡忡,食不下咽,但是,他偶尔还是在注意着王云生的一举一动,那人倒仍然是一脸闲适,每样菜都夹一点,姿态优雅地吃饭喝汤饮茶水,全然看不出有半分担心郑思霏的样子。
他不禁有些异样的恼怒,却又忍不住再起疑心。这人实在太过古怪,他三番两次命南宫沉去查他,南宫沉虽然每次都会多探出王云生一点不为人知的秘事,然而,却迟迟不能证明此人的真实身分,只有一件事是确定的,金阳白虹是真,勾陈传人的身分自然假不了。
南宫钰这才注意到,王云生刚刚与郑思霏对战时摘下的金色掌套,现在又戴回去了,金灿灿的,端茶近唇,更衬出他的隽朗潇洒。
一顿饭才堪堪用毕,少棱退席去探视自己的女儿,江府却又有人神色慌惧地奔到江瀚身边,低声说了些什麽,江瀚一听完传话,原本镇静的脸色都变了,古怪的眼神略略投向这一桌来。南宫钰自问无愧,方才从床底下拿出来的无名帖,也是仍然好端端的用油纸包妥了的原样,整包没开,都交给了江府,於是,虽然看见江瀚的眼光不知是落在自己,还是王云生身上,他仍然纹风不动,冷静淡漠。
不过,看见江府数十人悄悄向这一桌围来,王云生却扬了扬眉,缓缓放下沾在唇边已然许久的茶盏。
他很清楚,江府的人发现了两件事。第一件事,是方才沾上晶娘怡神魅骨烟的人,应该一点也不心旷神怡,哪怕只是沾上了一丁点,这小半个时辰过去,必定都已被放倒,怎麽救治也不醒;第二件事,自然是为了他所持的那张无名帖。他手上的无名帖当然是来自厉厄为了换回儿子性命而制作的那一批假帖之一。只是,他要求厉厄制作一张完全与原帖相同的无名帖,其他的帖都做成或多或少看得出瑕疵的样子……厉厄却没有照实奉行,暗地里还阴了他一把,在他特别要求的那张帖上作了记号。
不过,也不怕他认出来,顶多只是要受点皮肉苦,厉厄绝对不敢拔了他,除非,他真的铁了心不要儿子的命!
王云生轻轻冷笑。郑思霏虽借走自己的帖,今晨却又还给了他,也不知是什麽意思,不过,要是没有意外,他相信这一群江府弟子便是来请手持拟真伪帖的人到後边去说说话,而屋子里嘛……除了厉厄和厉天霄父子之外,恐怕还有个绝顶难缠的金岳。
悠然放下茶杯,他才刚要主动起身,却发现那群人竟不是走向自己,而是去拍了南宫钰的肩头。
「南宫少爷,盟主有请,邀您後堂一叙。」
王云生的手微微一晃,碰到茶杯,杯里的茶洒了。不只他觉得奇怪,连座上的代沙也露出了很意外的神色,当然,露出最意外的神色那个人,还是南宫钰。
「……现在?」南宫钰微蹙起眉。
「是,劳请少爷现在就随在下走一趟。」江府的人极是恭敬,但神态坚决,显然不容推辞。
南宫钰没有推拒,只是淡淡向同桌的代沙和王云生扫过一眼,轻轻站起身来。「那就走吧。」
「怎麽独厚一人?」代沙也站了起来,脸上写满不悦:「盟主太过小气,我代沙也有帖,怎不邀我?我也要去──」
「无妨。这位兄弟,我去去便回。盟主怎能小气?有什麽好处都不会短少了你的!」却是南宫钰朝他扬了扬手,浑不在意地一笑。
那个恬淡的笑容颇为扎眼,王云生有点不乐见,闷闷别过脸去。晶娘擅自毁去郑思霏随身兵刃,又竟那样不智地奔到自己身边,如果轻易放脱了她,自己岂不是平白要遭受怀疑?晶娘连犯两桩大错,惹他动了杀机,自折一名好手,王云生已有些不悦,再想起自己在台上没能击败郑思霏、还是让南宫钰稳坐北武林联盟一席之事,至今依旧耿耿於怀。
她为自己涉险,那样轻易便闯毒烟阵,如何狠得了心对她下重手?
今日,唯一能让他心里荡暖的,也就只有她在毒烟弥漫中那一声焦急而不顾一切的低唤了。
长宫叹(9)
南宫钰自认坦荡,什麽武器也没带,洒脱随着江府弟子走进内殿一个隐密的房间。
屋内设榻,榻上躺了一个像是卧病已久的青年,半闭着眼,还算端整的面容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