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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什麽?我现在没带什麽东西出来。」她有些窘促。
「我不要那些东西……」王云生俊目含醺,空着的那只手指着自己笑弯了的唇角,眯眼将脸凑在郑思霏眼前,笑得甚是邪气。
长宫叹(6)
「你醉了!别说胡话,这里是江府後院!」他的吐息就在身前,郑思霏顿时闻到王云生身上的淡淡酒气,一瞬间秀脸通红,这个醉汉!难怪答应得这麽快,难怪今晚他对待自己的一举一动都透着古怪!
她羞恼地想直接从王云生手上抽走无名帖了事,王云生明明睁着笑嘻嘻的醺然醉眼,却不知哪来的力气,硬是捉紧了不放,满脸无赖。「公平起见,你不给,我也不给。」
「你这无赖!」她瞠眸尖叫。
王云生却故意不去看她,张眸企首去张望远方,笑得益发开怀。「唉,买卖不成仁义在呀!你这样把江府巡逻的人叫来了,对吗?唉呀,他们走过来了……喂!别动手抢啊!我要把东西收回……」
那把嘲谑的声音,一瞬间戛然而止。
远处江府的巡逻队伍循声走了过来,提灯一照,唯见花台边些许扶疏枝叶还在摇晃,却没看到半个人影,几个人互望几眼,不以为意地走了。
等到那一队巡逻的声音都去了,灯笼光影也渐行渐远,矮墙和花台之间才翻出一道矫健的人影,飞快把手里的小布包匆促收进怀里,像头受惊的野猫一样,也来不及打理自己的狼狈,蹙眉摀唇,便匆匆逃逸。
很久以後,矮墙和花台之间才又有了一点点轻微的动静。「不可以温柔些吗?虎姊姊……这滋味和我想像中的一点也不一样!」
他一面碎声抱怨,一面伸手按住自己下唇被郑思霏猛然搕撞出来的伤口。王云生仰躺在花台里,也不知自己压烂了江府多少株名花异卉,他忍不住想笑,却又被唇边的血腥气呛得可以,边笑,一边轻轻咳了起来。
眼前,好像隐隐可见一点水光,或是一点星光,还是枝枒上滴落的露光,他分不太清楚。
她走了,他怀里很冷。
「是南宫钰让你来拿我的帖?」王云生闭上眼,低声自喃。「他让你做什麽,你就做什麽……怎麽我要你做什麽,你却总不照做?」
南宫钰拿他的假帖去做什麽?据说江府暗中还是请来了厉厄,看来,厉厄当初做给他的伪帖上毕竟还是动了点手脚。明日打算要当众揭穿他吗?不过,无所谓,厉厄要是还希望自己儿子苟活下去,当场也不可能敢说破他的身分。王云生双眸紧阖,染了血而异常艳红的唇角绽出轻蔑一笑。
无妨。反正,不论南宫钰想做些什麽,明日最出风头的绝对不会是他王云生。江府在外头察探的人,已经掉入他所布下的障眼法中,明天,必然会有一场混乱的好戏可看。他,真的只是来搅和的,而且,既然已经搅和进来了,他就必定会捣乱到底!
当夜,江府替明日对战的三人都预备了临近比武台的单人客房,然而,郑思霏却悄悄回了一趟迎宾馆,她和南宫钰原本住的那间房里。
夜已经很深了,不赶紧回去,南宫钰会起疑。
她既不敢点烛,也不敢开门,只是藉着窗边淡淡洒进的月光,屏气凝神、谨慎翻出南宫钰夹藏在床底下的无名帖,然後,打开从王云生身上得到的小布包,放在小桌上两两比对,乍看之下,两张帖毫无分别,郑思霏锁紧眉头,再拿起两张帖,仔细按照纹路方向去对照左上角,内心不禁重重一沉。
确实正如乌衣卫所说……王云生的无名帖,左上角镌刻了一朵极细极小的精致花纹,没有上色,只是浅浅一层雕花,若不是她手边持有两张帖,还用手指摸过、确认过了,几乎没法判断出两者之间的差异。
郑思霏知道自己不能耽搁,於是,匆匆将其中一张帖包回小布巾,而另一张,则是按照原样收回了床底。
「……对不起,王岫,我相信你不会坐以待毙的。」想起王云生,郑思霏刚刚不慎撞在他唇畔的下颔,似乎又痛了起来。郑思霏心里深深的歉然,一时间全被羞涩的苦笑给取代。
是吧?那一个玩世不恭的人,本来就是来此玩玩而已,或许才刚察觉风头不对,也来不及找她算帐,便要脚下抹油、溜之大吉了吧?
轻轻再关上门,她避过江府巡查的队伍,尽速回到了自己的房里。
「明天……不能再出差错了!」郑思霏先取出王云生给的伤药,在胸口剑伤处薄薄抹了一层,接着自药囊里翻出另一只装了潇潇雨歇的瓶子,摇了摇,大约还剩三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