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妍”字,不甘心地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周锡兵的手上全是血,医护人员将吴芸搬上担架的时候,他才松开了自己捂住吴芸伤口的手。愤怒与悲伤充斥着他的心脏,吴芸有罪,罪无可恕,可她不该以这样的方式服罪。她背后的人呢?让她像个提线木偶一样被驱动着的幕后人呢?
大张去跟出警的警察交代现场情况,老李跑过去一把拽住周锡兵,焦急地问他怎么样了。周锡兵的目光落在了从福尔马林坛子中滚落的人眼和人耳朵,出离的愤怒让他直接朝满脸不快的顾家人咆哮起来:“你们家祭祖用活人啊?假人还不够,还用人眼睛跟耳朵,耳聪目明,是为聪明!你们家祖祖辈辈是该多笨啊!”
顾家留在老家主持大局的是位四五十岁的中年人,人称顾二。他神色阴郁,不悦地训斥道:“你这位同志怎么讲话的?空口白牙,就随意污蔑人吗?”
坛子里头的眼睛与耳朵交由法医鉴定后,确认是真的人体器官,然而顾家人矢口否认这件事跟他们家有关系。他们根本就不知道什么装了人眼睛和耳朵的坛子。好端端的,他们弄这些做什么。
“这是我们家的祖坟!”顾二原本看着是个温文尔雅的中年男人,作为高官的弟弟,虽然神色略带倨傲,但总的来说还是要端着身份的。此刻,他完全忘记了自己要保持的风度,拍着桌子大叫,“我家的祖坟被刨了,也不知道是哪个丧尽天良的东西干的!我哥哥怕麻烦你们,才说这件事算了,我家就想重新好好做场法事,让地底下的先人安息就好。肯定是有人搞鬼!先是那个女人莫名其妙跑来闹事,又是什么福尔马林液泡着的眼睛耳朵。祖坟是我看着迁的,我都没见过那个坛子!”
他的情绪实在太过于激动了,问话的警察都不得不开口安抚了一句:“理解理解,挖人祖坟缺了八辈子的德了。就是这个,顾先生,吴芸人已经死了,我们也找不了她问到底是怎么回事。麻烦您帮忙想想看,吴芸为什么会跑过来闹事。她女儿丢了,老公死了,但我们打交道的时候跟她接触过好几次,这个女人精神正常,没疯。”
顾二的火气更加大了,简直要一脚踢飞了坐着的椅子,他指着警察的脸,呵斥起来:“你什么意思?合着出门撞到疯狗,我还得看看是不是自己今天穿错了衣服啊?”
整个询问的过程简直就是一场灾难,到后面双方更加是不欢而散。
顾家的法事彻底毁了,不仅辛辛苦苦大老远动用手段运过来的法器砸了个身首各异,连整个坟墓里头的布置也被毁了个一干二净。吴芸脖子里头喷出来的血飞溅了整个墓穴,无可避免的血光之灾。按照当地僧道以及风水先生的看法,顾家还得另外为吴芸做法事,防止她成煞,盯上了顾家。
在一片哀嚎声中,普云大师勉为其难地应下了给这场中断的发誓念经祈福。等到再选了黄道吉日,他还得另外安排一场盛大的法事。
周锡兵找了安市警察局的法医,追问那坛子中浸泡着的眼睛跟耳朵的情况。尽管后来普云大师对此三缄其口,可他总觉得当日这位老和尚特意提到的耳聪目明就是指这坛子中装着的眼睛跟耳朵。如果是寻常的标本,为什么坛子上的花纹全是各种符咒,是特别烧制的。
这眼睛与耳朵的主人,究竟是谁?
法医摇了摇头,朝周锡兵露出个苦笑:“别看我,看我没用,这全世界都知道福尔马林液泡久了,尸体的dna就全都被毁坏了。大哥,要是全尸带着骨头牙齿的那种,我还能想办法看看能不能从骨头上想办法。你这是眼睛跟耳朵,这泡了起码十年往上了,神仙也没办法做鉴定,判断它到底是从什么人身上割下来的。”
这些他都知道。他在大学时也修过法医学,只是他不甘心,总还抱着一线希望,期待能够有奇迹出现。这保存了许久的眼睛跟耳朵,难道在他们的侦破工作中派不上一点儿用处吗?
大学时,大张跟周锡兵一个寝室,对他突然改上刑侦专业的事情也了解些缘由。他拍了下失魂落魄的周锡兵的肩膀,安慰了一句:“怎么叫没用呢?这起码证明是人身上的东西。顾家人说不是他们家放进去的就不是了?谁家弄个跟真人一样的死人祭祀,这里头还不知道究竟藏了多少肮脏事呢。”
顾家人在安市当地老家的口碑不错。到了一定的层别之后,高高在上的人与下面的人也就没了直接对面的利益冲突。所谓阎王好找,小鬼难缠,倒未必是阎王和蔼可亲,不过是红脸全让小鬼出面唱了而已。顾二留在老家主事,口碑不错。周围乡亲有事请他帮忙,多半都能达成心愿,当然好处也要给。但人在社会上,有人拿钱肯帮忙办事,求人的人就该烧高香喊阿弥陀佛了,还敢有什么更多的要求。
警方对顾家祖坟所在的村庄做了全面调查,走访了几乎所有村民。现在顾家祖坟里头出现了人类的残尸,那这桩挖坟案件就没办法再私下解决了,必须得立案调查。人的器官不可能从天上掉下来也不会从地里头长出来,有器官就意味着有人,而且那很可能是个死人。
村民们对这事忌讳的很。即使二十一世纪已经到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