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安排了下去,紧赶慢赶也需得费大半个月才能一切安排落实。
日日在笃思楼养病的贝凝嫣自是对此事一无所知。自她病倒醒转之后,她与傅岩逍见面时间却是极少的,前几日里是因为她病势沉重,傅岩逍吩咐下人们将她的膳食送到房中,自己却是和妍儿在楼下饭厅用膳。等用完饭后,过来看看她的病情起色,约略聊得几句,就会称事忙起身到楼下书房读书理事,与商号主事在书房议事。只是在沐浴后准备就寝前才再来探望一下。说些宽慰她安心的话。到得她病情转好可以下楼一起用膳时,也只是在饭桌上才说得上话,饭后傅岩逍只匆匆逗妍儿几句,就起身要到书房理事。
贝凝嫣初时以为只是中秋将至,商号里事情多了些,但是看书房里的灯是夜夜亮至三更半夜,傅岩逍又是一副忙得不可开交的模样,心下便起了疑惑,觉出不对劲来。以前傅岩逍从不将商号的事情带回府来处理的,理直气壮地说要将公事与家事分开,在商号里处理公事就够了,回了家自然要放下公事放松放松,所以日日按时回府,不是逗着妍儿,便是与她说些闲话,讲一些奇闻轶事,如今却是连说话的时间都没有了。原先她还以为贝何两府又在生事,但后来听安伯说傅岩逍准备过完中秋便要去高昌于阗一带行商,晚膳时忍不住开口问道,“我听安伯说你打算过完中秋便到高昌于阗一事行商,贝府的生意如今已是够大了,应该不需要再犯险到那么远的地方行商了吧?”
傅岩逍正在给妍儿喂饭,闻言抬头笑笑道,“我正打算跟你说这事呢。那边专出些奇石好玉,而且听说有些皮毛极是珍贵御寒,在这边却是极缺的,便打算走这一趟探探路子,若是成了,日后光这方面就能营利颇丰。”
贝凝嫣轻轻放下筷子,眉头不自觉地锁紧,有些气闷道,“就算如此,也不需要你亲自跑这一趟吧,派些得力的人去就是了。”
傅岩逍似乎早料得她有这么一问,抬头挑眉笑眯眯的毫不在意道,“你知道我性喜游山玩水,自然是想去看看那大漠风光的。再说了,这里面利润极是丰厚,又是初次做这一门生意,还是我去稳妥点。”
贝凝嫣见她说得在情在理,心中虽有些烦闷,却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她打理着贝府家业,这些事情她来拿主意也是应当的,只是自己心里隐隐隐约约的是不愿这人长久地不在眼前。想说不愿意她离了杭州的话,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只觉自己似是无理取闹,傅岩逍和她假成亲免了她被两府要胁之苦,平日里又总是想方设法地逗得她们母女俩开心,但却不是卖身与贝府了,她不能因着自己不舍得不愿意,便将傅岩逍拘在身边,不能畅游天下。再说了,她这一趟出去,只是满心里打算替贝府开拓一门生意,同时也能遂了自己去看大漠风光的愿。
傅岩逍看她似是若有所思的,以为她是忧心到时两府上门生事。便温言劝道“你放心,我这边会交待下去,商号里的事有贺大可和那些主事们看着,也出不了什么乱子;至于两府那边就交给安伯,他自会处理的不会让他们有机会烦扰到你。”
贝凝嫣看她误会自己的意思,也不搭话,只嗯一声应了。这一顿饭便吃得沉闷无比,两人都是心不在焉味同嚼蜡,只妍儿不晓世事离情的又有两人哄着喂着吃得开心。
虽是定了决心要远离以免情根深种,傅岩逍还是兴致勃勃地安排着中秋要带着这母女俩好好玩一整日。她以前一直念着要在钱塘江观潮,但总是杂事缠身不得如愿。在杭州城中秋观潮是保留节目,又几乎算是一年中最为壮观的,所以她早早就和赵思尧约了那日要过去。
待八月十四那日用过饭到了掌灯时分,就催着俩母女早早安歇,时辰到了再唤她们起床,备了马车被褥,要去观夜潮,在那边歇得一宿,再在清晨里看日潮。
贝凝嫣只小时跟着贝父去过几次,记忆里很是清晰深刻,但也只是观得日潮,通常是一大早父亲把她唤起来,带着去转一圈,看那潮水汹涌澎湃极是惊心,却又极是激荡人心。夜潮却是从来未曾看过,父亲常说夜潮比日潮更是壮观难忘,只母亲总是不肯让父亲带她夜里出去也只得罢了。现在傅岩逍张罗着要去先观夜潮再看日潮,自然是心下向往,多年想着可一观夜潮的期待终有可成真了,这下心情兴奋之下哪里还睡得着。小妍儿听得可以夜间出游,小孩子心性,更是激动,一直都兴奋地窝在傅岩逍怀里动个不停,哪里又肯听话去早早睡觉。
傅岩逍只觉得头痛,看这俩人的兴奋样,勉强逼着去睡也是睡不着的,只好想办法打法时间了。贝凝嫣提议对奕几局,待到时辰到了就可直接出门,不过傅岩逍心下自有计较,是铁了心要让她们在出门前先歇一觉,又哪里肯和她来玩这极费心神的围棋,就怕她越下越是精神,只肯给她们讲些商场上的事情来当故事打发时间。
傅岩逍既是定了决心要常在外经商少回府,免得日夜相处日久生情到时情意太过深重反受其害,只想着若是两日离得远了,又长久不见,这情自然就会渐渐淡开去。也有心让贝凝嫣多接触生意上的事情,她出门在外时,贝凝嫣能够自个打理着生意,所以也是存了心思要趁机教导她一些生意场上的事情。
偏她说起来这些事情来有声有色,用语极其诙谐有趣,贝凝嫣也听出了兴致,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