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士获在这边笑着笑着,忽然耳际传来凄怆的哭声!
武士获遁声望去,只见街边一大块空地上,围着层层的人群,同心圆似的朝圆心处张望。
武士获走到人群后边,踮起脚尖朝里看,只见中间空地上,有两个一老一少的女人。
老的约莫四、五十岁,正面色煞白、气息奄奄地蜷曲在一块破席上;少的是约莫十七、八岁的姑娘,浑身瑟瑟发抖,脸色蜡黄蜡黄的,正悲悲切切的哭泣不止!在这姑娘前面的地上,摆着一块小木牌,上面写着:卖身救母!
围观的人群七嘴八舌地议论纷纷:
“啧啧,真可怜!丈夫打扇——凄(妻)凉!”
“她们家没有男人吗?”
“这母女俩在这儿已经呆了四天三晩!”
“啧啧,这大冷天的,别说病,就是露天呆个四天三晩,都得活活冻死!”
······
一个年轻泼皮无赖模样的人,紧盯着小姑娘嬉皮笑脸道:“哇塞,这姑娘脸色是黄了点,可脸蛋儿漂亮!身材也苖条!不知道下面怎么样?”
他的同伙也是很不正经:“怎么?大佬想娶她做压寨夫人啦?那弟兄们要叫她六嫂哟。”
说罢,两个泼皮相视大笑起来!
他们的轻浮、浪荡,引起了人们的公愤:
“畜牲!不、畜牲不如的家伙!人家都落到这步悲惨的田地,你们还幸灾乐祸!”
“这两个流氓在这儿呆了三天、也看了三天了,我就知道他们心术不正,打小姑娘的歪主意!”
“你俩怎么不早死?”一个孔武有力的中年汉子骂道,“你们早死了,人们耳根也清净,女人也安全得多!”
两个混混就想向中年汉子冲来!
中年汉子挥了挥结实的硬拳头,旁边的人也路见不平纷纷指责俩个泼皮无赖!
泼皮俩廹于公愤的压力,畏缩地收住脚步,但那个大点的泼皮却貌似“有理”道:“怎么啦?打她主意又怎样?她前天自己都讲是胡人。胡人,知道吗?是比低等汉人还低等的胡人!胡人还用娶、还用买吗?随意占、随意搞好了!”
“那你们去随意占、随意搞母猪母狗好了!”中年汉子的怒骂引得围观人们的一阵哄笑!
正在人们喋喋不休争吵的时候,后边传来粗暴的吆喝声:“走开!走开!散开!散开!”
武士获回头一望,是两个类似于今天城管的巡逻兵。
巡逻兵一边拨拉着划开人人群,一边喝道:“看、看、看,看什么?!这样的西洋景还没看夠吗?都已见怪不怪、习以为常了!”
巡逻兵冲到地中央,对小姑娘气咻咻地道:“都跟你讲了三天了,不准在这儿呆!你却还死赖在这儿!”说罢俯身去捡那块“卖身救母”的木牌,要将它缴掉!
小姑娘不要命似地从巡逻兵手中抢下,扑到地上,将小木牌死死压在身下!
围观的人们见状大多都流出眼泪,也发出愤懑之声:“人家都这么悲惨,你们还这么凶恶!你们还有点人性不?!还让人活不活?!”
巡逻兵也火了:“噢,你们同情她们,谁同情我们?上面叫我们維持市容市貌,整顿社会秩序,失职了轻则罚款,重则查办!”
“有这样維持市容市貌的吗?是癞痢疮疤就遮不了!有能耐就治出个新容新貌来!”
“是呀,是呀!”人群争相附和着。
巡逻兵见众怒难犯,便转身冲着小姑娘吼道:“别在这儿再呆!再呆就罚款!”
武士获实在是看不下去,义愤填膺地道:“罚她的款?你们去搜刮地皮吧!还得深挖三尺!也是白挖!”
人群又是一阵哄笑!
哄笑声似乎将两个“城管”激恼了,挥起手中的长枪短剑,驱赶着人群:“走!走!走!都走开!谁不走抓谁到官府是问!”
围观的人群便逐渐散去。
武士获站在一定距离,看着此刻空空荡荡的场地上,祔托得母女俩愈发孤单可怜!小姑娘伏在母亲身上号啕痛哭!
武士获脚步沉重地返回场地,走到母女俩身边,问道:“吃了吗?”说完后就觉得自己是无话找话搭讪,等于放屁。
小姑娘抬头望望武士获,又伏下哭得更凶!
母亲则用她那早已失去神采的目光,看了武士获一眼。
武士获从就近的一个饭庄端来托盘,放到母女俩跟前,托盘上有:两碗肉饼汤、两碗稀碗、还有一些包子。
小姑娘用感激的眼神望着武士获,操着半生不熟的汉语道:“谢谢!”
武士获摇了搖头:“不用谢,吃吧,趁热吃!”
小姑娘用调匙调起一小块肉饼,朝母亲嘴里喂。
母亲泛白干裂的嘴唇蠕动几下,轻微地搖摇头:她不吃。
小姑娘又用调匙调起一匙肉汤,递到母亲嘴边,她也只是抿了抿。
小姑娘抬起泪眼,无助地看着武士获:“我妈妈什么都不吃。”
武士获怜悯而又无奈地搖搖头。
不一会,母亲朝小姑娘“招招手”:准确地说是用放在地上的那只手,仅用上面的手指头朝女儿摆动示意。
小姑娘便贴耳靠近母亲嘴边。
母亲吃力地蠕动嘴唇向女儿嘀咕着什么。
听完后,小姑娘向武士获感激道:“我妈妈说你是好人!”
小姑娘再次将耳朵贴近母亲嘴唇,听完后低垂着头。
“这回你妈妈说什么?”武士获关心地问道。
小姑娘含羞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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