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儿的收成如何。”
“别提了,放鹰拿兔子的,兔子跑了,鹰折了。”猎夫的语气里听不出特别的喜怒,这也必然,无论哪一行,总有失手。
猎夫仔细的盯着账房的算盘珠子,铜钱才找兑整齐,大手一兜,卷在手里,便出门去了。
只是,临到门前,那眼角,有意无意瞄向角落里静坐着的渔翁。
那顶破残的斗笠,也同一时刻,慢慢的往上扬了扬,幽暗中,两粒绿油油的眼珠子,死鱼眼珠一般亮起来。猎夫嘴角一挑,一个冷哼,紧了紧腰间的弓矢,手中的褡裢甩过肩,大步出门去了。
“你不会也是没收成的吧?”账房不等渔翁走进,早就一手紧紧的压着算盘,出口询问。
渔翁慢慢的过来,伸出一只干枯得不似活人的手爪,两根指头轻轻搭在那架紫檀木的算盘上,也不见如何使力,那架算盘忽地跳出账房的手掌,在半空里翻滚着。
渔翁冷冷的看好,待那算盘扬起半尺来高时,那只手忽然扬起,用力的直拍下去。这一突然,不快,正好让人看得清,也让人一并觉得,这一掌的力道如果落得实了,那一架算盘珠子,怕是也成了碎末。
账房早就别过头去,不忍看了。但是,过了良久,这屋子里,并没有任何声响传来。
账房将信将疑的回过头,只见得那架算盘正安然无恙,稳稳当当的压在渔翁的枯手下,哪有半分的损伤。
“我是撒网的,网布得好了,那会有丢掉的鱼。毕竟手艺在这里。”渔翁的语调里,还是有感情的,甚至是几分自以为幽默的调侃的意味,但那嗓音,却是不敢恭维。沙哑着,干瘪的。一个字若从他的嘴里跳出来,比一个人从阎王殿上走过来回,也轻松不到哪里去。
账房白了他一眼,口中也没有什么好的音色。“作甚。”
渔翁的手指在算盘上来回不停的拨动,节奏算不得慢,可偏偏还是那样,毫无半点声响。此时,随着他那手指落定。扭了头,对着账房。
“一百八十文。”
正好,那算盘上的数字,就是这个数。
账房迟疑着,偏了头,朝内里望去,他的这个方向,看向内库的地方,隔着一道布帘。此时,随着他望去的眼光,那道布帘轻轻的晃了晃。而后,便再无动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