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健康者……她们都将怒气指向这位沉默寡言,目光寂然,神色悲戚落寞地俊美大夫。
他们所有人只看到了他月余时间对瘟疫一事毫无改善,却早已忘记他在月前不远万里跋涉而来,每日不辞辛劳为她们忙碌,关心慰问溢于言表。
他们只记得如今又死了多少人,却早已忘记他的手下也曾救活了多少人。
冯素贞应该为此感到委屈和愤怒,然而她没有,她只是在绞尽脑汁想这一切缘由。
药材由他一一检查,也在他的督促下煎熬饮用,也确实按着这方子曾治好了患病之人。
然而怎么到了这几日就不起作用了?
天香来时,看见的便是冯素贞如雕像一般伫立在人群之中,那些人围绕着他恶语相向面目狰狞,他却恍若未闻。
那些言语太过恶毒,天香一个字也不愿再听下去,跑过去拨开人群站到她身前,张开双臂,母鸡护雏一般的姿态,“你们住嘴,不准你们侮辱她!”
冯素贞回过神她已然护在自己身前,说不感动是假的,然而除开心中的暖意之外还有更多的是隐隐的忧虑,她总有预感这一切似乎并不是单单冲着自己而来,天香如此只怕正中了敌人的下怀。
果然,人群中不知是谁,冷哼一声,“早就发现这二人关系不清不楚,这公主如此护着他想来早已是不清不楚了。”
冯素贞垂在身侧的手握成拳,面上神色划过一丝冷意,目光望向众人。
“这么说,公主和他是相好?”
“自然是,我好几次看她二人举止亲密,有伤风化!”
“咦!”
“我听闻这长公主从前是有过丈夫的,只是后来不知怎么的,就一人独居,守上活寡了,想来也是耐不住寂寞了……”
“住嘴!”冯素贞一改先前的沉默,忽而冷声呵斥,面上更是结了一层寒霜,冷冷扫过众人,拉着天香走出人群扬长而去。
正如天香看不得冯素贞为人辱骂一样的道理,她又如何舍得那些人对天香恶意指责。
冯素贞牵着天香,一路走的很快,片刻后便摆脱了那些不堪的声音。
天香抬首,面上神色却出乎意料没有了先前的愤怒,十分平静,“你想到怎么回事没有?”
“天香,我……”
见她一脸愧疚,天香忽然明白她忽然将自己带离的原因,叹息一声,有些无奈,“不必自责,比那更难听的话我也听过,早已不放在心上了。”
是了,她从前招了位女驸马,在人多嘴杂的京城,又如何能瞒天过海。
那四年她遭受过多少唾骂指责,只怕冯素贞想也不敢去想。
“对不起。”
冯素贞这样说着,将她拥进自己怀中。
自己总是在带给她伤害,四年前如此,四年后,依旧如此。
天香靠在她的肩头,双手揽着她的腰身,柔声道,“傻瓜,我更担心你现在的处境。”
☆、夜探
冯素贞被带回府衙随后是开堂会审,似乎一切早已预谋好的,杜秦不费吹灰之力地人证物证具有。
其实但凡有心人一看一想便能看出此案漏洞百出,然而就是这般似乎不服逻辑,但又情理之中意料之外地全部指向冯素贞,饶是作为丞相的张绍民端坐旁听也丝毫没有直接的办法。
醒木重重一敲在案上激起灰尘飞扬,杜秦语调拉的极高,“来人,将罪犯冯素贞押入大牢……”他望了眼人群中自始自终都对他怒目相视地天香公主,又碍于下坐一直未曾开口的张绍民,生生将处以重刑改为,“暂后发落。”
冯素贞被上了脚链手铐,两位官兵一左一右押着他起身,转过身一道小小的身影扑了上去,二人抬手要拦,冯素贞先一步吼道,“不要伤害她。”见二人犹豫地去望杜秦,后者凝神不语,她补充道,“她只是个可怜的孤儿。”
这孤儿天香还有印象,就是那日她给甘蔗的小女孩,她突然不顾一切冲出来,倒比那些口口声声说冯素贞是庸医的那些人要有良心得多。
小女孩抱着冯素贞双腿,眼神倔强,依旧不言不语。
冯素贞抬手轻轻落在她的头顶,“哑丫头,放开吧,我不会有事的,你忘了我答应要收养你的?”
哑丫头摇摇头,仍旧抱着她的腿不肯松开。
年幼的孩子思想简单直接,她能够分别恶意和善意,她心中认定了冯素贞是好人,信任她,此刻见她被如此对待,自然是恐惧万分,生怕她如父母一般死了。
冯素贞无奈地叹息一声,两手用力将小小的身子拉开,大步向前走,经过天香的身旁,只微微一顿便再也不回头。
她说,“替我照顾那个孩子。”
是以小丫头自地上爬起步伐不稳地追出去却被一双陌生的手截进一个温软的怀抱之中。
天香从没有哄孩子的经验,哑丫头是个精力充沛且蛮劲很大的野丫头,拳打脚踢地在她怀中挣扎,小姑娘是个哑巴,闹起来都是动作,可是小脸上泪水流的汹涌,天香温声细语劝了又劝,丝毫没有作用,惹得她公主脾气一上来,吼道,“哭什么哭,我还没有哭呢!”
她此话吼得凶巴巴,再配上凶悍的神色,吓得小姑娘一时呆呆愣愣的,天香见她总算安静下来,红着眼将她抱着回房。
回了房叫人去烧了干净的热水,并要了崭新的衣裳给她洗了澡和头发换好新衣裳,又努力学着从前庄嬷嬷给自己梳过的小姑娘头发,在她头上扎了两颗拳头大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