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张冠泽彻底明白了儒林郎的心思。不过,他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其实,我也知道,男人娶个三妻四妾也很正常。可你这么做,与理与法不通啊。
杨月婵得知亲家老爷来了,眸子中飞扬的神采,隐隐有了些怅然。她吩咐下去,叫弄些酒菜来,亲自端进来后堂大厅。亲家老爷,对不起!让您费心了!啊,弟妹,久违了。张冠泽吸了一口烟,瞧着眼前酒肴,飘着袅袅热气,香气四溢,咧嘴笑了。转眼看到杨月婵面色凄楚,愁眉不展的样子,心下歉疚不已。
亲家老爷,我家老爷时运不济命运多舛,摊上这老来丧子的倒霉事儿……语音未落,眼泪扑簌簌地淌下来。儒林郎看了甚是不忍,哀叹道,存者且偷生,死者长忆矣。亲家老爷,抱歉!出此下策,都是我的主意。实在对不起;请您原谅。说罢,竟然双膝下跪。请不要怪我家老爷好吗?
刹那间,张冠泽被眼前的这一幕惊呆了。不敢当!不敢当!快起!快起!弟……弟妹,真是折杀老夫了。张冠泽立刻作揖还礼,一脸的诚惶诚恐。儒林郎心中不禁暗自嘀咕,夫人这是唱的那一出啊?
我要死了。杨月婵说着,站起来转身而去。儒林郎立刻明白夫人的心思,这叫欲擒故纵啊。夫人,夫人的喊了两声,也就任她去了。张冠泽望着杨月婵远去的背影,对儒林郎说,弟妹她……儒林郎长叹了一声,说,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由她去吧。
张冠泽有些心烦意乱。儒林郎的嫡长子昊祯死了,嫡次子昊楠出嗣他人,三子昊祺乃他的小妾所生。宗法制度规定,作为庶子的昊祺是不能承奉祖庙的祭礼和承袭他族长的地位。昊楠归宗,将来要继承李氏家族正嫡的地位,是先祖德王李裕正体的延续,承受宗庙付托之重。想到这里,张冠泽竟然同情起儒林郎来了。
拜托!亲家老爷,给您添麻烦了。儒林郎这不经意间的温柔一刀,成了压跨张冠泽的最后一根稻草。沉思片断,张冠泽心一横,淡淡说道,如此一来,可就苦了俺的闺女。怎么会呢?昊楠和雅芙情深意长,恩爱有佳,是一对模范夫妻。凤凰城的乡亲们眼红啊,都很羡慕他们……尽管如此,张冠泽如芒在背,如坐针毡,大有一种出买闺女的感觉。不过,张冠泽还是无奈地同意昊楠肩挑两家。日后儒林郎为归宗之子娶什么妻子没关系,但两妻不分嫡与庶。儒林郎府为昊楠所娶的妻子若是生儿育女,归儒林郎府所有;同样,他的闺女所生的儿女归文林郎府所有。昊楠两家轮番居住,一家一个月,不可得而亲,不可得而疏,更不可乱嗣。儒林郎满口答应。
闻听此言,气得李昊楠差点儿昏过去。没想到自己的亲生父亲竟然如此自私自利,全然不考虑别人的感受。为此,爷俩爆发激烈言语冲突。啊!你叫我出嗣,我就出嗣;你叫我归宗,我就归宗,我都成啥了?够了!儒林郎大人,请你记住,我不是你手中的法码,也不是你手中的玩偶,任你控。
儒林郎面色凄楚,好言想劝。可无论儒林郎如何劝导,李昊楠仍然坚持自己是李国豪的儿子,和他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此刻,表现出的犟劲比儒林郎还要厉害几分。兔崽子,还反了你不成?儒林郎怒瞪着他,你真是太不像话了,老子求爹爹告奶奶的促成此事,我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你。李昊楠冷声说道,为了我?我看是为了你自己。怪不得别人,你自作自受,你倒霉活该。
儒林郎听到这儿面色突然转寒,脱下鞋抡起就打。李昊楠一看不妙,撒腿就跑。儒林郎气呼呼地追赶,可哪儿追的上啊。李昊楠停下脚步,歪着脑袋大声喊,来啊,有本事你来追我。兔崽子,有本事别跑。儒林郎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那样子狼狈极了。我就是要跑,我偏偏要跑。李昊楠在那儿又蹦又跳,眨眼工夫,已不见踪影。儒林郎气喘嘘嘘地停下脚步,竟是满头大汗……
儒林郎闷头坐在太师椅上气呼呼地对夫人杨月婵说,看看你养的好儿子,都是你惯的。没大没小的,竟敢说我是自作自受活该倒霉。我求爹爹告奶奶的促成此事,我容易吗?啊,我?嗨!老爷,还好意思怪我呢?你也不瞧瞧,那是谁的种?杨月婵白了儒林郎一眼,楠儿和你一个德性,都是属毛驴的。唉!说到这里,杨月婵长叹一声,老爷,现在看来,楠儿还在为让他出嗣的事生气呢。不过,这孩子嘴巴像刀子,心却像豆腐。这事不能硬来,让我试试看!
杨月婵知道该说的话如同瓜熟、自然蒂落,急不得,一切都要慢慢的。楠儿……楠儿!一见面,她一把鼻子一把泪的就哭开了。一月未见,曾那么矜持高贵、气质如兰的母亲,樵淬了许多,一副痛不欲生的样子。李昊楠蓦地感到,母亲这一辈子太不容易。十七岁嫁给父亲,接二连三地为老李家生了五男三女。可长大成人的,也就是哥哥昊祯,姐姐可岚,妹妹可嫣、可萱和自己了。如今哥哥又魂归故里。白发人送黑发人,母亲她真是命苦啊!或许,由于基因里有太多的“君子以天下为己任”的情愫,自己始终以“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行为准则胸怀天下,唯独忽略了身边的人。现在看来,自己对经典的敬畏只是一种表象而已。发生这么多变故,我为亲生母亲想过吗?我为生我养我的那个家想过吗?他们就不是天下中的一分子?仁者爱人,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