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行。叶善安的亲奶奶拉着他说了许久的话, 老泪纵横, 她心中也知晓此次上京,恐怕今生很难再有相见之时。
叶善安的继母还想折腾什么,却被周围的妯娌给按了下去,叶信芳如今是全族的支柱, 没有人想做出惹他不快的事情。
临走的前一日,叶笃三又亲自上门, 赠了不少银两,侄子做官, 他做生意也有了依靠, 起码在整个琉省不会有人敢敲诈他。
商人确实获利丰厚, 但盘剥层刮也多,小商人无甚油水,大商人背后大多有人,叶笃三这类不上不下的生意人,最害怕被官员当肥羊宰。
张氏年纪大了, 纵然很不舍得西宁府的一切,但还是决定跟着儿子的脚步走,京城路远,叶信芳雇了人随行,他不希望发生任何意外。
一路也算风平浪静,行至京城时,倒出了一点小插曲。
他们一行众多,马车需要排队进城,历来京城都是戒备森严之地,故而检查格外仔细,哪怕叶信芳他们走的是另一个入城通道。
百姓有百姓的通道,官员有官员的通道。
今日入城的官员家眷似乎挺多的,原本叶信芳排了许久才等到自己,当马车刚刚往前赶,后头就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来人一身红衣,看着不过十七八岁的模样,容貌英俊,看着有几分面善,胯下骑着一匹枣红色的骏马,身后跟着数十个穿着胄甲的军士,别人都要检查文书印鉴之类,而这位少年郎,似乎走的是刷脸通道。
叶信芳只见他直接越过自己的马车,带着一行人如同疾风一般呼啸而过,守城的士兵不仅不阻拦,反而低下头来避开视线。
“那个人!”叶信芳喊了出来,赶忙被沈琅给拉住了。
那个少年郎似乎听到声音,回头看了叶信芳一眼,嘴角扯了扯,露出一个十分邪气的笑容。
“你可不要招惹他。”沈琅脸上做出一副害怕的样子。
“怎么了?那人是谁?为何招惹不得,他是皇子吗?”叶信芳不解的问道。
“那人便是平西王世子。”沈琅眼睛里带着恐惧。
叶信芳只听说过那个平西王世子命不久矣的传言,却不知为何沈琅如此惧怕,不解的问道:“你是侯府少爷,他是王府世子,纵然身份上差上一些,你何至于如此怕他?”
沈琅一向神采飞扬的脸上,此时竟有些苍白,压低声音道:“你知道安国公吗?”
叶信芳点点头,道:“开国八公十侯之一。”
先帝开国,未曾封异姓王,而是封了十八位功臣世袭罔替的爵位,便是八位国公十位侯爷。
沈琅的爷爷就是其中之一,但因沈琅爷爷早逝,沈家便逐渐没落了。
此时马车往前行进,沈琅紧紧闭着嘴,城门口的士兵小心翼翼的查着叶信芳递过去的公文。
“安国公的嫡幼子,安国公世子的同胞弟弟,你知道是怎么殁了的吗?”待叶信芳的马车终于进了城,沈琅这才继续开口,声音依旧压得低低的,似乎生怕被人听到一般。
“听你的意思,似乎与这位平西王世子有关?”叶信芳猜测着问道。
沈琅似乎想起了什么不愿回首的往事一般,闭上了眼睛,轻轻的点了点头。
“这是怎么回事?”叶信芳追根究底。
沈琅小声道:“两年前围猎,不知道安国公幼子因为什么招惹到了平西王世子,被他鞭笞而死……”
叶信芳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沈琅,“他怎能如此行事?没有人管吗?安国公府能忍?”
这平西王世子这么能惹事,就这样得罪人的本事,平西王还想争大位?儿子都被下断言不能活太久,你争了大位传给谁?叶信芳心中止不住的吐槽。
“安国公府的人发现的时候,那位小公子已经断气了。”沈琅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这件事在勋贵中影响极为恶劣,圣上一意要处置平西王世子,但却被太后拦下了。”
叶信芳想着,勋贵之家,哪怕没落了。依旧底蕴犹在,能知道这么多隐秘之事。
“安国公岂能善罢甘休?”
沈琅摇了摇头,小声道:“安国公当然不能忍,圣上也想追究,但太后娘娘心疼世子爷这个亲孙子,要死要活的拦住陛下惩处他,最后这位世子爷仅仅被罚在京郊的大觉寺礼佛一年。”
叶信芳突然觉得带着沈琅也不是一件坏事,他本想避开沈琅,奈何人家日日算着他除服的日子,一路死皮赖脸的蹭到了京城。
对于沈琅来说,蹭到了就够了吗?完全不够,沈琅还非要叶信芳将他送到家。
送到家就够了吗?完全不够,还要送进门。
不这样做可以吗?不可以,沈氏看不懂眼色厚脸皮琅先是跟着叶信芳回了京城的宅子,来着不走,看他那模样,如同静坐示威一般,完全能在叶信芳家坐到天荒地老。
无奈,叶信芳只得送他回侯府,一到侯府,就看到侯府的门房见到沈琅归来时,那个惊恐的表情,大喊着:“少爷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