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
“那现在要回神界吗?”我问。
“你是要把我抓回去吗?”你抱紧了双臂,眼含戒备。
我心里无奈,口气仍是冷清,“并非,只是左右无事,你想去哪里我或可陪你。”有没有事又如何,你想去哪里,我陪你便是。
“姑姑,你真好。”你又靠过来揽我臂肘。
“嗯。”
你又笑的灿烂,然后说反正已至人间,倒不如去各地看看游历一番。
我说好。
然后我们又一次踏上了征程。
其实我心里隐有不安,此时距离我们上一次游荡,已过去了不知多少万年,那时洪水泛滥,你急于救国救民,最后我们生死分别,而此时国泰民安,人间一派祥和之态,你应该,会好好的吧?
我用这样的谎言欺骗自己,全然忘记自己之前说的什么只要你过得好,我不在你身边也没什么,我就这样贪婪地霸占着你,还让你以为我是个好的,对我全然信赖,愈加死心塌地。
我怎能忘记我这不祥之身,怎能忘记前世的不幸结局?
“姑姑。”
那日我仍在挣扎中无法抉择,就听见你叫我。
“嗯?”
我压下了所有思绪,正眼看你。
“其实,我想去找我亲生母亲。”你捏着衣角道。
“嗯?”
“他们说我生母是一凡间女子,我想见见她。”你低了声音。
凡人寿命有数,你来人间时已经千岁,在人间游历也九百年有余,你生母早就不知入了几次轮回,投生于哪路生道,怎可能见到?
可还不等我开口,你就接着道:“我知道寻她着实艰难,可我还有其它私心,月上爷爷说我娘亲罂粟神魂未散,只是投胎转世,重新入了凡间。她虽不是我生母,但她养我近千年,我于情于理,都应报答她一下。”
我指尖一颤,寻魂之事,也不是没有办法,只是必将艰难。
而我希望你平安。
“她,应该是不想你报答她的。”我编造着拙劣的借口,妄图可以说服你。
你又低垂了眉眼,咬了一下指尖,小声说:“可是姑姑,你知道吗,我很苯很苯,活到九百多岁都不会说话,那一日翠水和你初见,是我第一次开口说话,我想着等我回去的时候,一定要叫我娘亲一声娘,可是、可是还不等我见她、她就出了事……”
你的眼睫上沾了泪珠,我想跟你说你别哭你别哭,你一哭我心都揪到了一块儿,比在我身上割掉一块儿肉都疼,疼得厉害。
“我就是想再叫她一声娘。”
“我帮你。”我伸手拂去你面上的泪珠,把你拥入怀里,这事艰难又如何,大不了,我去帮你做,不让你犯险便是。
“姑姑,你真好。”你从我怀里抬起眼睛望着我,眼底有温暖喜悦的光。
魔界有追魂之器,名为瑶水玉,用于堪破三生,料想是能寻到你母亲的新魂。这器物在魔界重兵把守之处,想要取来,难于登天,但若勉力一战拼尽全力,也并不是没有拿到的可能。
那天早上我起得很早,在床边看了你半响,然后轻吻了你的眉眼,留了书信,去了魔界,各种艰险着实不必细说,总之我虽一身伤痛,但还是活着回来了。
我想对着你笑一笑,我想告诉你别哭,你捂着嘴巴不让自己哭出声的模样,我心疼。可是我什么也没来得及说,就那样昏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你就在我旁边,我那一身污浊的衣物已被换下,正干干净净地躺在床上,只是浑身发疼。
你叫我:“姑姑。”
我说:“嗯。”
你说:“姑姑。”
我说:“嗯,我在。”
你哭了出来,仍是喊我:“姑姑。”
我扯了扯嘴角,回你道:“傻子,你哭什么。”
“没什么,”你抽泣道,“姑姑,你饿吗?”
“嗯,有点。”
“我去给你烤鱼吃。”
“我现在貌似吃不了那个。”
“哦,”你咬了下指尖,顺手把面上的泪水抹掉,小心翼翼道:“那我给你做一碗粥好吗?”
“嗯。”
你倒腾了许久,才弄出一碗粥来,那粥卖相倒是不错,只是尝起来,啧,真是有点一言难尽,我没控制住自己的表情,皱了下眉。
“很、很难吃吗?”你问我。
“还、还好。”对不起我骗你了。因为是你做的,我哭着也要吃完啊,于是我又强塞了两口。
“姑姑!”
“嗯?”
你夺下了我的碗,用帕子擦去了我唇上的残渣,然后用点用力地抱住了我。
我有点愣怔。
“对不起。”
你说姑姑对不起。
你说我想给你做一碗好吃的粥都做不了,姑姑我真没用。
我说没关系。
“我尝不到咸淡苦甘,要是能尝到就就好了,就能给你做一碗好吃的粥了。”
我心上一颤,魔教万千大军挥剑向我,我不觉疼痛,可是你简简单单的一句话,我痛到不能自抑。
“我也闻不到花香花臭,从小就是这般,可是我也不敢和父君说,我父君是花皇帝尊,花界的主宰者,他对我期望过重,希望我能承接他的衣钵,我理应熟悉各种花儿的气味,可是我真的,什么都闻不到。”
“好在,我也感觉不到疼痛。即使被打了,也感觉不到疼,就这一点还挺好的……”
“别说了。”
你别说了,我难受。
“姑姑,我这么没用,你会不会嫌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