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事都有一个新鲜度,人们在事物新鲜度没有消散时,对它的热情总会很高,这是人们的通性,也是事物的通性。“做皇帝”理应也是如此,一个多么不可理喻的昏君,在他坐龙椅坐到荒废朝政之前,总会因那新鲜感做几件务实的事情,一些明君之所以为明君,不是因他没有贪图享乐之心,不是因他满溢出雄霸天下的抱负,只是短命而已。
短到没机会将那新鲜感吃干榨尽。
勤劳的新帝皇刘居安前一日便说要日日早朝,这头一日就先被大风冒犯了皇威,来上朝的大臣无不披头散发衣衫不整,除了刘居安,所有人都知道,主要原因是刘居安要求这一群武将着文官服饰。
愤怒的刘居安没注意到有一个人缺席了。
晏云漫步在“自家”的庭院里,他已经换回了本来面目。
不远处一间房屋,正是那神秘女子暂时的居所。他冲着那房屋喊道:“姑娘可有雅兴共赏这云彩。”
传出女子的声音:“天光阴暗,昏闷的很,外面的云彩,该同你那心一般色彩!”
“哈!姑娘的意思是,一会儿要下雨了?”晏云说道。
不待女子回答,他又说:“姑娘请猜一猜,这一场雨会是什么色彩?”
女子沉默。
他慢慢走到那屋门前,离得很近,手都搭在了门上,即使天光阴暗,他的身影仍然十分清晰地给屋内女子看见了。
“要我说嘛,这雨,才会与我心一般颜色。”
女子不说话。晏云点破她的心思:“呵,你该是感受到了吧,我要你回来凉平城是多么明智。令尊留天恶屠廉慕嚣的手段,晏云早想见识了。”
女子终于开口:“不对。”
“哪里不对?”晏云问道。
“他已做了和尚,不该这样的。难道生了变故?”女子已是开始自言自语,“混账廉慕嚣!我姐弟生活好不安稳!却叫你将凤儿拐走,他若出事,我只能提前给你送终了!”
晏云离开那扇门,撑起一把伞,安静地等待着。
......
“你怎么怕成这样?你认识他吗?”
“不认识啊,是看你这册子上写着的嘛......”
“......”
“不过......你认识他吗?你见过他吗?坊间传言这晏云和当今圣上是龙阳之好,自幼入宫从无名无姓做到帝师之位从来没出过宫,要不然你认为一个皇帝会对一个比自己小二十岁又没什么见识的毛孩这么器重干嘛?”
齐无为扶了扶额头,“你......你给我慢点说,我掌握的情报跟不上你了。诶?‘自幼入宫’?难道,晏云是个内侍?”
荆水易咽了口唾沫,“不然呢?其实他的名声多半来自于’龙阳之好‘的传闻。听说这人入宫之后从来没出宫或者离开圣上十尺之外。你猜别人我都信,你猜这个是晏云,我无论如何都不信,更别说他有什么威胁。”
齐无为固执地相信自己的判断,他捧起自己的小册子,翻开几页细细端详,一页一人,皆是他游历到中州府时欲结交的中州名流名媛,上有画像,下有相关情报。但很多页上,已被他勾画掉了,这不是他成功结交到了,而是他发现那些人名不副实。
“要不要勾掉呢?哈!罢了!先搁着吧。”
这时,齐无为感觉到有几个人向着他走得越来越近,荆水易看出齐无为认识他们便不加阻拦,而到了不能再近时,最前一人轻声说:“老爷,我们已到了。”
“哦。”言语平缓,齐无为却是心惊,以他对痴儿的了解,他是该远远望见自己便打招呼的,此外还应该取笑取笑自己挂满沙子的胡须,但他却一点没有要这么做的意思。
痴儿身后,齐殃领着一个女孩,她那收不回去的狐耳已经由齐殃的帮助收了回去,但那双眼睛却散发着诡秘的妖异。
齐无为先对小狐说道:“不错的衣服,哪来的啊?”
小狐不理他,只好奇地看着周围,她精神十足的样子与化作原形时的嗜睡截然不同。齐无为略过了尴尬的局面和偷笑的齐殃,对荆水易说道:“水易兄啊,我为你引见一人。”
荆水易望着几人说:“哦?哪一位啊?”
齐无为指了指痴儿:“快来见过你师父吧!”
痴儿满脸惊讶。齐无为说:“我给你那本入门剑法,就是你面前这荆水易先生所作。”痴儿听到这立刻跪下:“弟子痴儿拜见师父!”
荆水易两眼看在那把精致的剑上,说:“呃...先起来吧,你刚才说你叫什么?”
痴儿答道:“弟子本是无名弃儿,被人卖在凉平城一小客栈做工,老爷看我无依无靠,赐名一个“痴”字,将我赎身留在身边,方才有机会跟随老爷闯荡江湖,若能得师父垂怜,真是弟子莫大福分!”荆水易突地一拍巴掌:“呀!你是那客栈的小二哥!这几日不见,竟已成了这般的体面人!”
痴儿愣了,“弟子,从来没见过师父啊!?”
荆水易说:“好吧,久仰了痴儿!”
痴儿不知如何回答了。荆水易又凑到齐无为身边:“让我等的都到了?”齐无为说:“是了。”
“此一行凶险至极,你怎能拖家带口共赴险地呢?”
齐无为瞥了他一眼:“我的意思你为何还看不出来?我的意思是,跟你去的只有痴儿而已。我问你,凤裕山之事你们可有其他发现?”
荆水易摇了摇头:“没,还把庸者失陷在里面。这老伙计命途多舛,一生坎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