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黑靴黑面具,微弱的蓝黑色火光照亮着他以轻微的动作在编织笼罩着衍天京的夜景。不远处“当啷”一声吸引了他的注意,那声音像是什么东西掉到了地上。紧接着又听见石头相撞的声音,每撞一下,迸出的火星便使那阴暗处一瞬地闪亮,一连撞击几下,终有一颗火星落在那火把的油布上。
荆邪捡起火把,好像只为了将自己给那人看清。
“你已经一路都摸着黑过来了,何必在尽头点亮火把求一个明白呢?”
荆邪说:“闲话少说,我知道此尽头亦是我命终点,那这明白,你给还是不给?”
那人笑了,“你与旁人误打误撞才探得到这尽头,我若再给你明白,真是辜负自己!有关这火,是荆水易误你,有关那人,是齐无为误你。前者误你时机,后者误你性命。”
“你不愿摘下面具?”荆邪问道,他说着,人已开始动身要跑过去将那人面具摘下。眼看手已摸上那面具,那人只避退了一步,而荆邪的手却重重垂下,他离那人那么近,却再也赶不上那一小段距离。
荆邪睁大着眼睛,他的表情停留在将揭开秘密的那一刻惊奇,尽管他还存在着意识,但这具躯壳与他意识的联系正被锯木似的慢慢剥离,残存的意识也如置放在烈日下的冰块儿,很快会化水流去。
眼中景物慢慢变黑之际,还能看见一个人逼退了“黑面具”,窜入了他的视线。天下只有一个人敢这样穿着皇袍出来招摇。
荆邪犹能看见听见他们的对话:
“你到底何人?身归何处?受谁指使?把这些朕都了解的交代明白,朕便不杀你。”
“既然你了解这么多,知不知道你杀不死我?”
皇袍客掌启风云动,劲风掠动间,渐渐有一丝火焰燎原般在风中伸展而开,勾连天地的狂风将黑夜化作白昼,“黑面具”刹那间被风火吞噬,风火消退时,天地间的白昼却已似恢复了正常。皇袍客看向荆邪,他眼中的神采已经完全熄灭,皇袍客将一只手贴在他脸上,竟还能与他残存的意识交流。
“火的事情,黑夜变白昼与白昼变黑夜不是一回事情。”
“我......知......了。这是......我错,但‘人’的事情,绝对......没错!”
“可还有什么未竟之心愿要托朕传达?”
“呵呵呵......陛下!请代我......”
......
齐无为自荆邪背后小跑着赶来,见到荆邪与皇袍客面对面站着,以为他们正在交谈。
“我瞧见这天忽地亮了,原来是你搞的鬼啊!”齐无为喘着粗气说道,“真奇怪哈!多么急的事情但凡你现身插手,我倒是怎么也急不起来了!”
皇袍客挪动几步,一言不提,只为显衬那荆邪的一动不动。齐无为看出他意思,跑过来,见了那荆邪全无神色的脸庞。
“我能为他做什么?”
“帮他瞑目,替他收埋尸身,不过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什么?”
话音刚落,但见皇袍客突地抓起荆邪右手来,用内力自他掌心处一吸,只见三根与荆邪小臂长度相当的针似的条状物体被他抽了出来,二话不说,又抓起齐无为的胳膊,从齐无为手心将三根针送了进去。
皇袍客动作之快,齐无为没反应过来,皇袍客自己也愣了。
“那是什么?”
“荆邪死前所托,叫朕代他将那三根划命针传给你。”
齐无为问道:“那他就没提到要你为荆水易做什么事?”
皇袍客摇摇头:“他或许早当面对荆水易交代过了。”
齐无为看向自己右手,“这什么划命针,如何使用?”齐无为想起荆邪的那只手,致人死地救人性命皆是一念之间。
皇袍客说:“他叫你到荆府去,自然有人会教你。”
齐无为有些无奈地说:“只怕荆府此时已经死绝了,而这三根针也要烂在我胳膊里了。”
皇袍客已转过身将要离去,化作光球飞走前说道:“去过便知,再会!”
齐无为帮荆邪合上眼,在他身上摸索着,口中喃喃道:“他的令牌怎么不见了......”
......
剑决的比武场地已经看不到了,那供观赏者拥挤的空地也已看不到了,堆积的尸体掩盖了整个剑决场地,甚至触及了场地外的楼房。
站在堆起尸体的最高点的两个人——旭宁王和渎世豺正对着远处已经小成一个“点”的城门楼张望,这座“尸山”正是达到了这样的高度。
“你说......咱是不是把中州的人全杀光啦?”渎世豺颤声说道,他血染全身,两只摆成剑指的“血手”似要许久时间才能恢复原状了。
旭宁王境地比他好不到哪去,只是手却更轻松地抱着臂膀,他尽力直起腰却不愿深呼吸周围的血气,“恐怕......真是如此了!你快找找这‘山’里还有没有活人。”
渎世豺就地趴下,耳朵贴在脚下的尸体上,好像能透过那尸体听见整座“尸山”里的动静。“五条活人压在这下面。是咱们漏了几条鱼吗?”
旭宁王已向“山下”走去,“我去下面挖,你在这上面挖,咱俩把那五人挖出来。”渎世豺一脸苦相望向天,
“诶?天什么时候亮了?”
“尸山”变了形状,两个“血人”从“尸山”中找出了另外五个“血人”,并把他们按在这“山”里从上至下为序从左至右摆成一排,但是一时难以辩认出谁是谁,于是旭宁王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