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们已经成亲了。你可听懂?”她面上仍旧从容自信,“秋,玉勾天乃我手下败将,根本不足畏惧。你看清楚,皋杭宫被三路大军包围,你怕这个魔子什么?我们回去神寂岭。”
允年一口气说完这些话后,额角却是大汗淋漓,这大夏天的,倒也看不出原因。
荻秋抬眼向四周望了望,看见允年煞费苦心的布局,就深知自己更是不能回去她身边。她记得那一夜——
高夕烈要封为火神的那一场宴会前夕,允年曾说过,等级越高的神,感情越接近完真。他们不背叛所爱,因为他们天性不能。若是对方堕魔,也会跟着一起发疯的。轩辕家出过几例,都不是什么好下场。
荻秋宁愿自己腐烂而死,也不愿脏了凤首一毫。世人该怎么看我荻秋,和我荻秋要怎么看凤首,全凭我自己说了算。
荻秋绝不成为凤首的绊脚石,不会是她的弱点。若是找不到恢复神之道的方法——我宁愿永不与她相见。
绝情与深情之间,似乎也没有那么深的隔阂。
所以,她勉强自己,故意作出不屑姿态。冷冷一笑,“希雁,我只是觉得我想做回完整的女人。我想嫁给男人,想相夫教子。将军有恩于我,我……”她的声音变得有些轻,听起来她也十分压抑,然后,她深吸一口气,“我以身相许。男未婚、女未嫁,为何不可?”
“你说男未婚,我不管他。可……我们成亲了啊,荻秋!你怎么可以背叛我?”她完全不能理解,曾经为自己上刀山下火海的荻秋,真的因为性别,而放弃了自己?
商靖鸿的事要怎么解释?谁要相信这个明中暗中都要确认凤首永远在自己的保护之下,把一剑能破万敌的凤首当做孩子一样宠爱的人,会轻易放弃?
首先露出难看表情的人是希云空,他英伟的脸是基本扭曲了,好似了吃了酸腌菜一般。然后是面色苍白的季贤殊,他这几日也没休息好,此刻事情进展的不顺利,他别提有多窝火了——费那么大力气找个不想回去的人,真是够呛。
希允年压抑怒气地,抽回了自己手。脸色也跟着沉了下去。
荻秋淡淡地瞅了她一眼,伸手给了她一个陈年的褐色信封。那颜色有些褪色、也并不整齐,应是时间很长的。允年完全一头雾水,她又伸手,拿过来一看,竟然是巨大的“休书”两字——并且还是自己的字。
她当下浑身猛地如火烧般高温腾起,一并烧过她的脸。她眼前一黑,头嗡地一下,全都懵了。
所有的镇定与冷静,在此一刻,宣告瓦解崩溃。
允年与荻秋和好后,荻秋是曾经叫允年收回休书,可允年面子挂不住,便说自己‘从未写下过’,从未离弃过荻秋。当初两人重修旧好,叠嶂情深,再加上凤焰族上下尊她敬她,允年又对她百般宠爱,荻秋当然根本不在乎。可如今呢——这没有被毁掉的证据,就成了一把利刃。
这一刀杀的好狠,当然,还有什么刀比——用自己做的刀来杀自己更痛了?
“希允年,你……不是曾休妻吗?”荻秋颤声说道,“那我是不是女未嫁?”
“荻、秋!”允年简直不敢相信,她看着手中的这封休书,恨不得自己瞎了,她再也顾不得是不是要保持理智,愣是拼尽全力、咬牙切齿地、失控地大喊了三声,“荻秋、荻秋、荻、秋!”“你怎么可以这样!你怎么可以这样!你要背叛我?你真的要背叛我吗?荻秋!”
“背叛?”荻秋冷酷一笑,“我不过是被休之妻,何来背叛一说?你能休妻,我就没有权利再次选择幸福吗?”
希允年张了张嘴,也算是尝到了哑口无言的滋味。这世上真的有,有很多事,就算拼了全力也是做不到的。比如,残废的人不能奔跑,绝症的患者会死去,贫穷会带来痛苦;比如,她希允年天生就不是个男人!
她心跳得非常厉害,如同小兔乱蹦一般撞击着她的心口,十分难受。女王显然已没有刚才的镇定,就连自信也在崩毁。“不想你竟一直收着这信。我还以为我们的感情已经胜过了天地、胜过了生死。你当真耿耿于心此事。”
“这是我自由身的凭证,如何不收着。”
“荻秋,你确实没有苦衷吗?”
“没有。”
允年咬了咬牙齿,荻秋见她的腮帮都鼓了起来。想来确实令人气愤,希允年又加高了声音,“你真的没有原因吗?”
“我想嫁给男人。”
“你!”若是旁人,敢这么顶撞。怕是希允年已经抽剑将对方封喉了。可这人是荻秋,是她舍不得轻易发脾气的荻秋。她的动作很不自然,渐渐地,她压制了中烧熬心的怒火。
“好。”允年看着她的眼睛,又点了点头,“我再问最后一遍,荻秋,问过之后,我不会再回头。我早已说过,我非年少,不能把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你身上。若是今日当真你我缘分尽了,虽非是我乐见,”她停了停,深吸一口气,“罢了,最后一遍,我希允年问你,你跟不跟我回神寂岭?”
“我……”荻秋张开就要回答。
“想清楚了!”允年不免加高了声音。
“想得很清楚,我不回去。”
又是一阵相对无言的沉默。而这一次的沉默过后,输赢就要定了结局。
“即便今日当真打起来,他也胜不了我。你明知他会输,还是要选他。这足以证明,你的心确实不在我这里了。是吗?”“是这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