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睛里看到了认真。
她说的是真的,这个女人,只会为自己笑。像是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事一样,原玳顿了一会,悄悄地挪开了视线。
“哈。”女人笑了一会,又自顾自的说道,“既然你跟我说了一件事,我也公平点,和你说一件事吧。其实吧,我是离家出走,才会到这么偏远的地方来的……”
☆、第四个地方——再见再见
【三十三章】
“我的母亲原先是云州苍云楼里最艳丽的花魁,二十多年前,云州大批的男男女女都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后来她嫁给了我父亲,出嫁那一天还有不少青年才俊望着她的楼阁吟着酸诗咧。”苍露眨眨眼睛,没有预兆的接着说道。
“那时候你都没出生,怎么知道这些事的?”原玳打量着她,饶有兴味。
“母亲的贴身世女告诉我的,哎呀你别插话啦。”苍露挥挥手,示意原玳别打断她,接着又道,“母亲嫁给父亲之后,就有了我,恩爱了十多年,一场风寒,就把母亲的命夺去了。后来父亲再娶,娶了一个与母亲有着一样明媚眼角的女人。父亲很爱我的母亲,却在母亲走后娶了一个与她相似的女人。他是真爱我的母亲,还是爱着那个女人?我觉得这是一个值得思考的问题,于是我就离家出走了。”
“哦。”原玳点点头,并不再多问。
“应得好冷淡!”苍露撇撇嘴,没好气的说道。原玳扭头,冲她温和一笑,苍露见此,话梗在喉头,便不再多言。
夜风划过屋顶,翻起屋檐底下的风铃,铃铃细响。两个人就这么静静地坐了一会,苍露突然站起身来,拍了拍衣服,便道,“时间不早了,我要回去睡觉了,你要是还想看就继续呆在这里吧。”
“嗯。”原玳应道,目光落在漆黑的夜空外,没有回头去看身后的人。
苍露小心翼翼的走到架着木梯的地方,又扭头看了一眼原玳,她一个人的身影在偌大的夜空底下显得如此单薄。苍露动了动嘴唇,忽然很想说些什么,可是话到嘴边的时候就只有这么一句,“明天清早会有进城的牛车经过门口,你要是赶早起来或许就能方便很多。”
“谢谢。”原玳扭头,眯着眼睛温和的一笑。
“你还是别说谢我了,给我一锭银子才是最实在的。”
“……”原玳看着她的背影,摇了摇头。女人细碎的脚步声越来越远,消失在黑夜里,再也听不到。冷冷的夜风拂过屋顶,将原玳那一头束得整齐的青丝吹的缭乱。她望着天边的那一轮满月,手掌无意识的放在自己的左胸口。夜风吹过,将她的衣袍吹起,也将挂在她右手处那根在黑夜里与墨色融为一体的红色字条吹的飞扬。
这一条,就是昨日将她的心脏狠狠地捆住的字条。原玳握着这条字条,手指用力到都要发白了。她望着夜空,迷离了一双眼。
这天晚上,她又做梦了。
梦里面,她与华初坐在院子里那棵梨花树下,喝着前年埋下的青梅酒。她的眉目,还是记忆中很模糊的模样,可是干了酒杯一抬眼,眼前的华初,却无端端的变了模样。
那青梅酒般的青涩,变为女儿红的醇厚,带着不可言说的风韵。仿若隔着断掉的八年岁月,她的华初,也在岁月里,长大了……
第二日,原玳起了个大早,在门口,这二人拦到了进城的牛车。走之前,苍露问了她一个问题,“如果有个与她一模一样的人站在你面前,你会心动吗?”
原玳坐在牛车上,温柔含笑,反问了一句,“这世界上,会有一模一样的两个人吗?”这么说着,牛车拉着她,朝着南方远走。
苍露站在门口,看着她的背影,藏在袖子底下的手动了一下。那时候,她听懂了原玳的话,却仍旧不了解。不久之后,她遇到了一个人,用了一辈子的时间去为她解释了这句话的含义。
已经是秋末,南下的船只是越来越少。不过原玳很走运,遇上了一艘送货到中州的商船,搭了个顺风船,就朝着中州驶去。
一路往南,两岸绵延不断的秋色渐绿,属于南方的冬天在原玳的眼里终于揭露了一角。看着这未曾见过的景色,原玳握着那根被她带在身上的祈愿条,思绪越发的纷乱。
她已经,快要分辨不出,那些是现实,那些是梦了。在船上的每个夜里,她都会做梦,梦里面都是少年时的场景。有时候是陪着华初在燕山采药,有时候则是带着她到护城河中游泳。梦着梦着,梦里面的人就变了一个模样。
青涩的身段变成了柳枝一般带着风韵,眉角再不见稚嫩,无端端含着成shú_nǚ子的风情。就连声音,那般软糯的声音,都全是成年女子的温柔如水。
她的华初,再也不是记忆中的少女模样,而是变成了长大的样子。
原玳无数次的想过,若是华初还在的话,长到而今会是什么模样。却不曾想,这个样子,会在梦里面完完整整的出现。这些日子以来的梦境碎片,预示着什么,原玳不敢胡思乱想,却在看到手里那条祈愿条的时候,不得不胡思乱想。
她常常捂着左胸口的地图,站在甲板上眺望着两岸景色,脑子里想的全是华初的模样。想着她年幼时的种种,无比的感伤。却在想到华初长大后的模样,心脏止不住的砰砰砰的跳。
她不是没想过,如果那一天华初那一天逃了出来,逃出来会去那里。五年前她就常常坐在营帐里猜想,华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