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不怕?”卞鹤轩逞凶耍无赖,“再不说亲你嘴了!”
“亲嘴……不行,亲嘴我就不能给大哥当护工了。”刘香一板一眼地说,好像刚才吓住的人不是自己,“中介说了,雇主和护工这种关系,不能……不能那个什么什么,大哥,你懂我的意思吧?那个了,影响工作。”
行吧,记别的不行,记吃、记护工守则还一套一套的。
“咱俩打啵儿,咱俩都不说,中介怎么知道?”别的不行,谈判讲条件,卞鹤轩很有一套。
打啵儿意味着什么,刘香也懂,况且他不反感和大哥亲,就是大哥老问他有没有想法,问得他想躲洗手间去。
再把门锁上,给大哥关外面。
“那咱俩打一个啵儿,一个,好不好?”刘香想闭眼睛了,不敢看,脸上、脖子上都香喷喷的,特别亮的眼睛里像放了场烟花,又像是需要爬很高的山才能看见的那种星星,不费功夫的人根本看不见它们有多闪亮,多难得,“大哥,千万,千万……阿姨也别告诉,好不好?”
他想起来以前的事,那个阿姨,不喜欢自己的儿子亲他,很凶。傻乎乎的笑就泄露了一丝马脚。
可这个阿姨今天才给他大红包,他就背着阿姨,偷摸用手搂大哥了,忍不住还要打啵儿。刘香心里难受,他特别怕这种事叫别人知道。阿姨一知道,大哥就该不理他了。
别人都是男的和女的好,男的和男的好,只能暗地里好。刘香心里什么都明白,就是不懂怎么说罢了。
“你阿姨,管不了你哥,知道了也不说你。”卞鹤轩郑重其事地说,刘香傻,可他是人精。小傻子看起来被人伤过啊,这么没安全感。
“要是你不想,就不亲了,哥抱着你哄哄行不行?”卞鹤轩把话说开了。
“不是,不是不想,我想亲。”刘香不明就里地说,理解不了大哥为什么又不亲了,“那我闭眼啊,咱俩快点儿。”
闭眼闭得倒是快,他盼着赶紧亲完,亲完就是他和大哥的小秘密了,就谁也不知道了。眼皮底下的眼珠一直乱动,像不听话的小玻璃球飘在水面上,一点儿都不老实。
卞鹤轩脑子里天人作战,摸小傻子滑溜溜的头发,一手都是汗。是蜻蜓点水尝一口呢,还是按着后脑勺狂风暴雨亲一顿?他都想要。他一遍一遍地问,真不是刁难人,其实就想问出来,刘香你到底懂不懂咱俩在干嘛呢?
看这样子,他是懂的。是懂的吧?
“噼啪!噼啪!噼啪!”一阵炸响,唇尖刚碰上,卞鹤轩还没来得及感受呢,除夕之夜的零点到了。窗外亮如白昼,伴着七彩绚烂的烟火,炸亮了大半北京城,红如焰,破岁年年,爆竹铿锵。
“大哥我……过年好!心想事成,平安如意!我去……洗把脸。”刘香一猛子起来,脑子都没转过来呢就拜年,然后噌地钻洗手间里去了。门关上,卞鹤轩还能听见里面哗啦啦的出水声,怕是傻子拿凉水拍脸呢。
“放什么炮啊!还让不让人睡觉!知不知道这医院啊!”卞鹤轩开了窗一阵吼,声音叫过年的喜声压下去,半个波澜都没起。电视机里的晚会主持人正给观众拜大年呢,你一言我一语,好不热闹。
从某种程度而言,卞鹤轩对外不撒野,和熟人脾气冲一些。喜怒哀乐的情绪挂在脸上太多了,这人就没威信。但自从碰上这个傻子,卞鹤轩就发现自己特容易失控,屁大点儿的情绪都被放大到无法忽略,让他火大。
这烟花炮竹什么的,还是该禁一禁,太影响办正事儿了。
顾异家,这时候一锅饺子刚出锅,鲜灵灵腾热气。顾老爷子包了不少,满打满算九十九个,这是老规矩,凡事不可太满,不求百,不能贪。
米小左是饿了,一个人巴拉干净大半条鳜鱼。顾叔知道他爱吃甜口菜,大过年的,来都来了,又弄了个酸甜咕咾肉,油焖大虾,红红火火的。南方人把饺子当菜,可北方人把饺子当一桌饭,米小左没想到顾叔还给做了这些,等饺子端上来,已经吃了个肚儿歪。
“小左你尝尝我爸的饺子,鲅鱼馅儿的!”顾异坐旁边看小左吃,像给小熊猫投喂,养了个国宝,春节晚会一眼没顾得上看。
“你吃,你吃,让叔别忙了,嗝!我都……快饱了。”米小左嘬手指头,全是大虾盘里的勾芡。他不喝酒,喝热露露。
“那你吃一个,一个就行。”顾异趁老爷子厨房倒酒呢,给小左夹了个大饺子,“十二点必须吃饺子!我家头一个给你啊,头福饺子!”
“嘿嘿,那多不好意思啊,我这不是占你便宜嘛?”米小左吃美了,满手是油,不敢揉眼睛,“诶,帮我摘一下眼镜,给我揉揉。”
顾异赶紧去洗手,洗手液来回洗好几回,擦干了给金丝镜端下来,像米小左自己揉那样,划着圈儿,给他揉。
“这样,行吗?”顾异知道自己手劲儿大,掰腕子还赢过轩哥一回呢。
“行,我没那么娇气,揉几下就好了。”米小左真成了小瞎子。
顾异知道过节问这个扫兴,可是实在挂心:“要不,今年你做手术去呗?我听说那个不疼,往眼球儿里滴麻药,3分钟,就3分钟的事儿。做完了你再接着治?”
“嗯,我再考虑考虑啊。”米小左搪塞着,都考虑好多年了。这时候他兜儿里的手机一震,自己的手拿不了,就说:“你帮我看下手机,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