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从前喝醉了酒就打骂她娘出气。她是长女,护着娘时也时常受累被打。后来她被挑中成了明瑜身边的人,她那个爹才渐渐收敛了些,只平日的小打小骂却仍是少不了的,她娘怕闹出去被人笑话,也只忍气吞声地过日子。
明瑜方才故意说那话,不过是想逗引她撇开话题,没想到却又惹出她这样一番伤心事,心中也有些不舒服,问道:“你爹现在还时常打骂你娘?”
春鸢急忙摇头道:“比从前倒好许多了。”
明瑜哼了一声,皱眉道:“我如今最恨的便是薄幸的男子。你爹这般不长眼色,须得叫他晓得女人家也不是生来就任由他欺凌的。”
春鸢见自家大姑娘脸色严肃,听着不像是在说笑,吓了一跳,定定地看着她。
明瑜这才发觉自己话说得有些重,不像是个十岁女孩的口中之语,咳了一声,转为笑脸道:“男人家也并非都像你说的那般。你瞧我爹,对我娘就如珠如玉的。我便是想要姐姐陪我一辈子,也不敢咒你碰不到好姐夫。姐姐放心,日后定能嫁个好郎君。”
春鸢笑叹口气道:“老爷与夫人那是前世修出的缘分,我哪敢想这么好。倒是姑娘这般的蕙质兰心,日后不晓得哪家的人有福才能求去呢。”
明瑜笑道:“瞧瞧,我才多大,你就敢拿这来打趣我了。话说回来,天下像我爹这般的男子只怕真当是独一无二了。既无赛过他的,我又何必糟践了自己?索性就自个儿过,往后再抱个姐姐你养的娃过来强认了做干女儿干儿子防老,如此逍遥一世,岂不是比委屈自己看那些糟污男人的眼色行事要好许多?”
春鸢睁大了眼骂道:“竟说出了这般的疯话!瞧我不告诉太太骂你一顿!”
“你敢告诉我娘,往后我就把你嫁给柳嫂子家中的呆二子!”
明瑜说道。
春鸢一怔,等看到明瑜满脸促狭之色,这才脸涨得通红,扑了上来就要抓她痒,嘴里嚷道:“有这样做小姐的吗?竟这样拿下人寻开心!”
这呆二子便是柳胜河夫妻的儿子,大名柳向阳。这夫妻俩极是能干,偏偏生出个儿子却是呆头呆脑,十四五岁的少年,站着人高马大力大无穷,偏偏人极老实,说话又是个磕巴,见了府中的女孩更是磕巴得厉害,连句话都说不全,时常被些调皮的小丫头暗地里捉弄,他也只呵呵笑几下,不告诉他娘。直到后来有一次,明珮身边的小丫头丹桃故意逗引他说话,叫他呆二子,又学他磕巴,凑巧被柳嫂子撞见了,气得赶跑了丹桃,又一状告到了江氏那里。江氏又是好笑又是好气,急忙拿话安慰柳嫂子,又罚了丹桃一个月的俸钱,还发下话,说下次再有哪个再敢这样的定不轻饶,这才止住了这风气。只是自打那以后,他那大名没人叫了,背地里”呆二子”绰号却是传开了去。柳胜河夫妇虽晓得,只也不好堵住众人的口。回去教训自己儿子,他却浑不当回事,自己夫妻俩也只能暗地里叹口气罢了。晓得这儿子日后莫说接自己的班,便是寻常的商铺伙计也做不好,见还有一身结实力气,早早就送去武馆里学了拳脚刀枪,日后能当个老爷身边的护卫也好。
前几个月明瑜刚掌家之时,有天叫春鸢去找柳嫂子问个事,柳嫂子不在,恰巧在他家院子里碰到回来的柳向阳,便问了几句话。这柳向阳一看见春鸢,脸就涨得通红,吭吭哧哧了半晌,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春鸢晓得他是个老实人,也不像别的丫头那样惯于拿人打趣,见问不出什么,道了声谢就回来了。不想这柳向阳头回遇到见自己磕巴竟不发笑的女孩,人又长得青葱,就此在心里就落下了根,武馆也不去了,逢春鸢有事被派出府就必定抢着替她赶车,次数多了几回,渐渐就被人看出来传开了话。吓得柳嫂子急忙把儿子赶去了武馆不让他回荣荫堂,又亲自到江氏面前辟谣请罪。江氏安抚了几句,事情也就过去了。江氏身边的雪南素来与春鸢交好,忍不住又偷偷告诉了她。春鸢这才晓得原来自个儿之前竟让人在背后这样与那呆二子扯到了一处去,又羞又气,哭了半天才被明瑜给劝了出来,赌咒说往后再也不去那柳嫂子家,姑娘若是有事就派别人去。明瑜应了,渐渐这才消停了下来。没想到此刻却又突然这样被提起,春鸢自然恼羞翻脸。
明瑜见过那柳向阳,浓眉大眼只觉得是个忠厚的人,倒并非真的傻里傻气,这才冒出这一句拿春鸢打趣。见她柳眉倒竖地扑了过来抓自己的痒,急忙又钻进被窝里躲避,却哪里躲得开春鸢的手,笑得差点没断了气,讨饶不已,春鸢这才歇了手,捋了下自己有些掉落下来的鬓发,气呼呼道:“下次再敢这样口无遮拦,我就真生气了。”
“好姐姐,再也不敢有下回了!”明瑜极力忍住笑,又皱眉哎哟了一声,“脚还疼……”
春鸢急忙又捧住她脚揉了起来,明瑜舒服地叹了口气,缩回脚道:“好了。晚上周妈妈也不在,你再铺个卧铺也麻烦,就睡我这里吧,两人更暖和些。”
春鸢应了下来,下去自己洗了手脚,又换了个新热的汤婆子,这才吹了灯,与明瑜一道睡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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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瑜第二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