赔笑道:“这是我家的疯婆娘,好吃懒做,被我打了一顿跑出了家门,我抓她回去来着。”
也是公主命不该绝,这过来的人马正是谢南锦一行。
他上月收到正德的加急密令和尚方宝剑,晓得事态严重,不敢怠慢。所谓兵贵神速,若是等京中动乱、严家倾覆的消息传到了严燎耳中,那时再收他兵权便没那么容易了,不定还要一场恶战,到时西廷闻风而动,自己便是腹背受敌,情况堪忧,所以安排好河西军务,当夜便带了自己的精锐铁骑往敦州急急而去。
河西与敦州相隔不过三两日的路程。那严燎与他平日虽不合,只面上还有往来,见他突然来访,身边又不过只带了数十人的护卫,以为是亲自过来要调借兵马,也没放在心上,迎进了城,打定主意跟他装聋作哑到底就是。没想到筵席刚过半,谢南锦突然摔杯,大厅中便闯入他的人,立时便将毫无防备的他制住。谢南锦当着敦州属官的面,宣了圣旨,众人这才晓得京中竟发生了这样的大变,大惊失色,纷纷下跪。严燎这才恍然大悟,破口大骂,只也是回天无力了。
严燎与他一样,同是大将军,在敦州多年,也算威名赫赫,西南军系中的不少将士都是他一手带出来的。谢南锦手中虽有尚方宝剑,却也不敢立刻斩杀了他,怕人心不服,引起军哗。与心腹商议了下,决定押他回京。只此人干系重大,从敦州到京城,路程迢迢,怕路上万一生变,谢南锦不放心交给他人,便自己亲自押送囚车,急行回京。这日正好行到了此处,遇到这一幕。眼见对面远远跑过来一个状似疯妇般的乡下婆子,口里不知道喊着什么,又被身后赶来的汉子拖走,听他这样解释,以为是乡下夫妻吵架,也懒得多管,一心只想快些回京交差,收了目光,提了缰绳便要走。
松阳公主此时已经认出了马上那人正是谢南锦,一阵狂喜,只见他不过随意瞟了自己一眼,瞧着便似要继续赶路,急得眼珠子都快迸出了眼眶,嘴巴被严炯死死捂住,呜呜了几声,危急时刻,脑子忽然转得飞快,抬起膝盖便朝严炯那命根子处狠狠撞了过去。严炯惨叫一声,捂住了下-体倒地。
松阳公主得了空,不顾一切往谢南锦马头撞去,大声号了起来:“我是松阳公主,你睁大了眼睛瞧瞧!”
谢南锦吓了一跳,若非勒马及时,马蹄便已经踏她身上而过了,压下心头惊诧,仔细打量了下。
松阳公主从前他曾见过,长什么模样虽记不大清楚了,只绝不会是这幅样子,且她被叛军劫持,他也并不知晓。犹豫了下,忍不住喝道:“你这刁妇,真的是疯了!竟敢冒充公主,可知是死罪?”
松阳公主生平第一回被人骂成刁妇,仰头怒道:“谢南锦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对我不敬!我就是松阳公主,小名阿鲤,我皇兄小名阿元,都是我母后起的!你道我是不是冒充公主!”
自己的名字竟被个乡下疯婆子叫了出来,且松阳公主小名什么他虽不清楚,只当今正德皇帝小名阿元,他却是知道的。不敢再怠慢,仔细又打量了她片刻,迟疑道:“你……”
“京中上个月出了叛乱,我被这帮逆贼劫持到了这里,他们还有同伙……”
松阳公主满腹辛酸委屈,也不知怎的,说了一句,鼻头一酸,眼泪便掉了下来。
谢南锦这下终于相信了,急忙下马要见礼,公主摆了摆手,这才觉得腿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不顾形象地低头抹泪。
谢南锦见她脸上污垢被眼泪冲化,一张脸花得像猫,有些尴尬,一时不晓得如何是好,就近又没个能伺候的婆子丫头,搓了下手,朝边上随行的高弦丢了个眼色,意思是交给他了,又命人捆住那严炯,再去捉拿同伙,自己便避到了后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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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了腊月,将军府上上下下的人都在为过年忙碌着,除了明瑜。她现在除了吃喝,就是犯困,被供奉得简直成了一尊活菩萨。至于谢醉桥,就更不用说了,虽大乱过后诸事繁忙。只他除了公事,所有应酬一概推去,一下朝就回家陪她。
肚子里的小家伙很乖,她这段时间也就早起的时候轻微害喜,剩下几餐胃口都不错。安妈妈那日说的话也并不是在夸口,用心烹饪早上的粥点,菱粉绿豆粥、雀脯粥、羊乳小米粥、竹叶松仁粥……连着十来天不带重复。这般养下来,脸色红润丰泽,气色看起来倒比从前反要更好些。
快到年底时,昭武将军府上一下热闹了起来,因住进了任满刚回京叙职的谢如春一家人。
谢如春在江州任上政绩裴然,谢家大房的将军府如今圣恩正浓,加上前任江南总督的荐举,所以几乎没费多大力气,便得了江南总督的缺,成了真正的地方大员。他自己之前对这位置也十分笃定,所以此次回京时,大部分家当都还留在江州,托阮家照管着。得到消息,阖家庆贺。只等过完年入春,便又要南下赴任。
明瑜离开江州,本就想念家人,此时有谢如春一家入京同住,觉着分外亲切。她当初刚有孕时,便派人送信去了江州。谢如春一家动身北上时,那信还没送达江州,所以谢夫人虽捎了江氏的家书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