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雕花联二橱前,拉开其中一个木屉,取出一个扁方木匣子。
他打开木匣,取出一方带血的丝帕,回到床榻边,把干净的喜帕换下来,手上那方置于其上。
顾云锦见那帕子上头的血迹凌乱狼藉,已呈褐色,样式质地与喜帕一般无二,她是心完全放下来了。
赵文煊把喜帕随手放进匣子里,塞回木屉推上,方回头对顾云锦说:“锦儿莫怕,稍后便有人把匣子处理。”
顾云锦仰脸对他牵唇一笑,应了一声。
平心而论,这男人是天潢贵胄,能为她设身处地并亲力亲为倒到这程度,确实很是难得,顾云锦无法不感激,无法不微笑。
两人又说了几句,见时辰实在不早了,赵文煊方召人进来伺候。
廊下候着的一干下仆鱼贯而入,持帕捧水各自分成两拨,伺候两位主子洗漱。
顾云锦见当中有一个老嬷嬷径自往床榻行去,她身穿深紫色如意纹比甲,看服饰似是宫中得脸嬷嬷,她了然,这人是来取喜帕的。
果然,这嬷嬷撩起帘帐,掀开被褥,将床上沾血的雪白丝帕收起,小心放进身后一小宫女捧着的匣子中,转身满面笑意地福身道:“老奴给殿下贺喜,给侧妃娘娘贺喜。”
这嬷嬷顾云锦不认识,但赵文煊就熟悉得很,她正是章皇后的乳嬷嬷岑氏,秦.王府头回迎进正式女眷,皇后也很重视,特地把岑嬷嬷遣了过来。
赵文煊颔首,道一声赏。
岑嬷嬷也没多留,随即便匆匆赶回宫复命去了。
顾云锦被陪房们簇拥着转入屏风后,梳洗穿戴妥当后,便上了马车,往皇宫方向赶去。
哪怕顾云锦的册封没有正式下来,暂时无法按品大妆,但次日的喜服亦需要隆重,她身穿品红色镂金牡丹纹长裙,鬓簪飞凤衔珠赤金步摇,耳坠红宝赤金耳环,项上一个赤金镶莲花纹金项圈,手上还有十七八个金镯子。
美是够美的,但这身头丝毫不比昨日轻松,压得顾云锦颇有喘不过气的感觉。
相对来说,赵文煊就舒坦多了,他紫金冠束发,一袭暗红色蟒袍,举止自若。
没办法,女子服饰向来繁琐过男子甚多。
托了圣旨赐婚之故,让顾云锦这秦王侧妃也享受了一把正妃的待遇,能在进宫谢恩的同时,一道与赵文煊拜见了建德帝。
但这也让顾云锦此刻神经紧绷,直直挺着背坐着,生怕一不小心弄乱了鬓发衣裳,届时要在御前失仪。
赵文煊安慰道:“父皇政务繁忙,早朝后尤甚,大约咱们磕了头,便能出来了。”
“至于母后那边,便要轻省得多。”赵文估摸着,大约午膳前便能回府,用过午膳后,顾云锦便能歇一歇。
顾云锦闻言,只笑了笑,答应一声。
其实,她见过皇后几回,实在无法将其与慈和好说话的形象挂钩。反之,顾云锦觉得,到御前谢恩应会更让她轻松,因为建德帝给她的印象,便是只要谨守规矩便能无恙。
当然,这话顾云锦是不会说出口的,哪怕赵文煊表现得很关心以及疼惜她。
章皇后是他的养母兼亲姨母。
秦.王府毗邻皇宫,两人说话间,无需太久,便能看见巍峨的红色宫墙。
两人在御书房外等了片刻,建德帝下朝归来,赵文煊领顾云锦进了门,被勉励几句后,便出来了。
接着,两人转道前往坤宁宫拜见皇后。
皇后早遣了宫人等在宫殿门前,一见二人身影,也无须通禀,忙领了二人进门。
皇后见了赵文煊,喜道:“煊儿,到母亲跟前来。”
她仔细端详赵文煊一番,面上露出满意之色,点了点头,欣慰笑说:“好,好,如今身边有人伺候,才是正途,你往日就是不开窍。”
赵文煊回了一句,“母后说的是。”
前头说着话,顾云锦就安静坐在赵文煊身后,皇后使人搬了椅子,两人就坐在首座之下。
皇后目光一转,便招手道:“这便是顾氏?”她话虽疑问,但语气却笃定。
顾云锦不敢怠慢,忙起身上前。
皇后抬首细看两眼,点头道:“不错,顾氏日后定要用心侍奉,不可怠慢。”
随即,皇后颔首,身边宫人便捧上一个填漆托盘,上面放了个约摸一尺长半尺高的方型匣子。
这便是皇后的赏赐了,顾云锦谢了恩,亲自接了匣子,退回去坐下后,方交给身后的碧桃捧着。
顾云锦一句话不多说,一个动作也不多做,哪怕皇后与她说话态度,虽不及待赵文煊时亲切,但也算十分温和。
选秀复选便是皇后主持,那时顾云锦头回得见这一国之母,对方高高在上的凌厉神态让她印象尤深。
顾云锦觉得这才是皇后的真实模样,她与皇后一不沾亲,二不带故,还与对方内侄女是天然敌人,还是把皮子紧着些好。
出了宫门,回到王府后,顾云锦启了匣子一看,里头不出所料是首饰,